李敖-蓝帽子? 我以前看过一篇李敖的讲话记录稿 里面提到一篇小说好像是蓝帽子还是蓝头巾之类的。
《李敖议坛哀思录》 四七、逼李远哲道歉(附《蓝色的毛毯》)
2005年10月13日,我在“科技及信息委员会”质询“中央研究院”院长李远哲,记录如下:
主席:请李委员敖质询。
李委员敖:主席、各位列席官员、各位同仁。院长,今天在这个会场里,像你和我是台湾大学同届毕业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们都老了。
主席:请“中研院”李院长答复。
李院长远哲:主席、各位委员。我还记得在大学时常常看到你,常常听你发表的言论,那时你经常穿着长袍。
李委员敖:你不要再讲了,再讲就掀我的底了。为了表示友好,我还特别带来你在台湾“清华大学”考试的考卷。原本在我手里,你要就花钱买,影印本免费,等一下送给你。
10年前的今天,即1995年10月13日,你在“中研院”545期周报发表了一篇重要的文章,还记得吗?
李院长远哲:我不太记得。
李委员敖:我念其中一段的文章给你听:如何保持学术研究机构的应有分际,这是我们应该留意的事情。“中央研究院”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从自己的工作岗位来看,应该考虑到即使郑重的声明是个人的意见,也或多或少影响了“中央研究院”的公信力,无可避免地将会影响到别人的意见。有关助选的言论,特别是具有较强的排他性言论,更容易引发这种争议,伤害本院公正的、中立的地位。“中央研究院”同仁应该表现出一种风范,不要介入这种政治。
院长,当你苦口婆心在10年前的10月13日发表了这篇文章,劝告“中央研究院”的同仁后,很不幸地,院长本人忘了这些话。所以在2000年“总统”大选时,你出来发表有名的《向上提升,不要向下沉沦》一文,公开支持陈水扁的行动。请问你,你本人是否违反了这个写文章的李远哲?你只要告诉我yes or no就可以了,谢谢你。
李院长远哲:No!
李委员敖:没有违反?
李院长远哲:我那时候辞掉了“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职务。
李委员敖:对不起,你只是请假,后来你又回来了。
李院长远哲:不是的……
李委员敖:院长,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争议,你可以书面答复我。
李院长远哲:好。
李委员敖:我手上这本《开明少年》杂志,院长感兴趣吗?这是当时你和我读的读物。你从外国回来后,曾在1991年7月29日《新新闻》周刊上说:小学五年级时看到社会上不好的事情,我常常会想,我应该可以和大人一样。如果让我来做更好,尤其那个时候我看过《开明少年》杂志的文章,像《蓝色的毛毯》,在我思想上起了很大的变化。你还记得吗?
李院长远哲:这我还记得。
李委员敖:你想不到我居然把我们当年***同的读物保存下来了。
李院长远哲:是,很佩服。
李委员敖:请容我讲《蓝色的毛毯》所写的故事。那是讲俄国地主恶霸欺负一个农民,抢走他的蓝色毛毯。农民很生气,但打不过地主,遂跑到山上隐居起来。有一天山下锣鼓喧天,他很好奇下山来。大家都指着他说:“就是他!就是他!”把他吓死了,又听说:“传过来!传过来!”把他的蓝色毛毯传给了他。大家告诉农民:“我们把地主恶霸抢走你的蓝色毛毯还给你。为什么我们可以主持正义?因为我们革命成功了!”农民很感动并且哭了起来。
院长从来没有讲出这个故事的内容,只说这篇文章深深影响了你。今天可不可以告诉我们秘密,是哪一点影响了你?
李院长远哲:那时我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社会的转变。从日本的统治到日本人走了后,我第一次听到三民主义、自由、平等。我是从小学三年级才开始学习国语,经过两年,也就是五年级时我已经会念书了。那个时候感受最深的是,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的社会是可以改变的。
李委员敖:谢谢你,我懂院长的意思。我想各位也懂得你的好意。可是我总觉得有一个理由藏在你的心里面,你可能不自觉地没有把它发掘出来,就是这个农民在其他人努力打倒地主恶霸的过程里,他本人是一个逃兵。他只是没有逃到美国去,而是逃到山里。不可否认地,在台湾像我李敖这些人,我们带领陈水扁这些小老弟争取自由民主时,远哲老弟,远哲学兄,你在国外并且是美国人,不是吗?
李院长远哲:是的。
李委员敖:请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抛弃美国国籍的?
李院长远哲:我回国后听说院长不能有双重国籍,所以我就尝试丢弃它。因为美国代表处告诉我,我不能在这里放弃美国国籍,必须出国,所以我第一次找到出国的机会可能是在4月份。
李委员敖:当时是1994年4月12日,你到香港宣布放弃美国国籍,但是美国政府到了8月才给你文件。我想我没有记错,我记得比你还准确。接受吗?
李院长远哲:是。
李委员敖:请问你的夫人现在还是美国人吗?
李院长远哲:是,她有两个国籍。
李委员敖:你的少爷、小姐还是美国人吗?
李院长远哲:他们是在美国出生的。
李委员敖:如果比照当年大家谴责宋楚瑜的标准,那么院长的儿子现在还是美国人,那就是不爱台湾!院长,你不爱台湾吗?
李院长远哲:我不这么说。
李委员敖:你认为这种逻辑是错误的?
李院长远哲:是。
李委员敖:来台湾10年后,院长日前接受《自由时报》访问,院长在访问中说,我回到台湾是为了这里还不够理想,我愿意回来和家乡父老同甘苦,愿意和大家一起努力奋斗。院长,访问中说,在没有回到“中研院”前,“中研院”夜里都不大开灯,大家不大做研究;现在由于你回来了,大家很努力,很多研究室夜里都灯火通明。院长,你知道台湾有多少小学生夜里跟你一起灯火通明吗?你知道有多少中学生夜里跟你一起开夜车吗?我的小女儿晚上11点睡觉,小学生;我的儿子晚上12点睡觉,中学生。院长,你可以说那是连战的责任,我们只是设计教改,没有推动。但是责任可以这样划分吗?
李院长远哲:教育问题是整个社会的***同责任,如果教育改革,或者说教育问题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这是不对的。
李委员敖:院长,你太谦虚了!正因为你有这种声望,所以大家对你有所期许,也很佩服,包括我李敖在内,所以我们放纵你李远哲先生!你的意见到处流窜,你到处管事兼差,最多时有多少头衔你知道吗?
李院长远哲:我当过“行政院”杰出人才推举委员会,财团法人吴大猷、吴健雄基金会等总***有十几个单位职务。
李委员敖:最高纪录是13个。院长,我们都老了,精力有限。院长,你在访问中说,管了这么多外务,只占20%的时间;换言之,你还有80%的精力做学术研究,这很让人佩服。但在我们这年纪,20%也是很珍贵的。从救灾到各种改革,院长都有参与,但当中以教育改革为最。以你的声望、意见,这10年下来,你是否觉得当中有哪一件事是需要认错的?
李院长远哲:这10年来,我虽然没能影响“教育部”的教改工作,但我仍在努力。如最近高中分流,这将会变成分级制度,每个人……
李委员敖:对不起,我必须打断你的话。我是问,你有没有需要向我们认错的事?这10年来,有没有做错严重的事,需要认错?还是说10年来,我李远哲所做的,没有一件是错的?
李院长远哲:我做的事当然有错。
李委员敖:请告诉我们是哪一件?
李院长远哲:没能缓解升学压力,反而加深了。
李委员敖:要不要向我儿子及女儿道歉?要不要让小朋友看看,我们的社会中有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知过必改,愿意认错?请问院长愿不愿意认错?
李院长远哲:我愿意向各位道歉,因为社会对教改会有太大的期待,而不了解其实教改会所能做的,只是将咨议报告书提交给“行政院”,之后我无法着力。但社会对教改会有这么大的期待,而我却没能做到,这点我需要道歉。
李委员敖:院长,5年前你违背在“中央研究院”对同仁的诺言,支持陈水扁向上提升。今天,陈水扁的民调却从75%降到25%,这是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抑或是民调错误?你要不要为
这件事向我们道歉?
李院长远哲:我在2000年参加“国政顾问团”时,就把辞呈交给陈“总统”。因为我从小就希望能为社会改变尽心力,就像《蓝色的毛毯》中所说的,为社会改变奉献心血。所以,当我看到社会的腐化后才讲这些话,也辞掉“中研院”的工作,我从未想过当“部会”首长或者政务官。在我讲过向上提升的几年后,我们看到自由、民主确实进步了不少;媒体扩大了,却还不理想。我们也看到人民对“政府”的期待提升很多,但是执政者有两点是需要努力改善:其一,政策的精准性,也就是太粗糙;其二,有一些人的操守要更好。从这个方向来看,我是有点失望,因为民进党没能做得更好。
李委员敖:陈水扁在当“立法委员”时,曾砸掉麦克风、推翻了发言台仍不肯下来,我不会这样,但请主席再给我两分钟。院长刚才的答复,并没有答复到重点。我们感觉得出来,这个社会是在向下沉沦的,并未向上提升。我们追求责任,也不怪这些政客。也许有人会怪院长,因为你以你的声望做了如此大的背书,好比你买明水路的房子,等于给建筑商背书相同。但是院长先生,你并没有好好利用这个声望……
管委员碧玲(在席位上):他一直在欺负院长!
李委员敖:你不要在下面捣乱,刚才时间也到了,为什么不下来?
主席:请李院长以书面答复。
李委员敖:管碧玲,你不要搞程序问题!你的护航没有用!
管委员碧玲:你一直在欺负院长,你才违背知识分子的理想!
李委员敖:你这个丑八怪!主席,她耽误我两分钟,我好好跟你商量。
李院长远哲:我可以回答你。
李委员敖:我还没讲完,等我讲完再回答。
主席:可是别人还在等。
李委员敖:“中央研究院”……
管委员碧玲:你还在继续侮辱他!你才违背知识分子的理想!
李委员敖:主席,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程序,你应该先制止她讲话,我一定要把这两分钟讲完,不然我就站在这里。
管委员碧玲:他这么有知识分子风骨,他已经回答你了!你还这样羞辱他!你下来看我怎么批判你!
李委员敖:随便你!你根本不要站起来讲话,你没有资格站起来!你这个丑八怪,你没有资格站起来!
庄委员和子(在席位上):不要涉及人身攻击!
李委员敖:院长,你吸收这么高的声望,吸收了这么大的资源,你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是57年前国民党一个私心所成立的“中央研究院”!他们为了抵制大学,所以成立“中央研究院”,这就是国民党传承至今的陋规。报告院长,以你的声望,干脆把“中央研究院”改制成大学,不要再吸收资源,使别人读不得书。你考虑考虑!不要想在程序上捣蛋,管碧玲,不要搞这套!
管委员碧玲:你占用我的发言时间!
李委员敖:你有什么资格?我不愿意跟你翻脸!今天你太可耻了!你这个丑八怪!
主席:不要乱骂了!
李委员敖:那是我的事,你不要讲话!我在院会发言时,只有主席可以制止我,没人能制止我!不要搞民进党这一套!你们这些假货,假“台独”分子!有种“台独”啊!
院长,这是你的考卷,为表示我的友好,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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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毛毯
从前在俄国泰伊克地方,住着一个穷苦的农夫,名叫赖克汉。他没有土地,也没有水。他的全部财产只是一所破败的草屋和一张蓝色的毛毯。他在地主的田里工作,耕松土壤,栽种小麦。他每天只能用三块很小的面包和一瓶冷水,用来养活他自己、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小女儿。
虽然这样穷,赖克汉和他的家庭并不是不快乐的。到了晚上,他们就坐在草屋的门槛上,欣赏他们的蓝色毛毯。像这样的毯子,全村里找不到第二张。这毯子上有蓝色的城市、绿色的花园、宝石似的天空,还有闪耀着的群星,编织的非常精美。赖克汉的母亲把这张毯传给了赖克汉,赖克汉的母亲是从她自己的母亲那儿得到这张毯子的。要找出这张毯子的来源,就得追溯到赖克汉的外祖母的祖母,那女人费去一生的精力织成了这张毯子。
她临死的时候曾经说:“爱护这张毯子吧,我的孩子们。它会给你们家里带来和平与快乐。”
赖克汉确是很爱护他的蓝色毛毯的。
有一天,地主听人说起这张毯子,就把赖克汉叫了来,对他说:“把你的毯子给我。”
赖克汉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快乐给你?你并不需要它。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你的,土地、水、羊群,全是你的。而我除了这张毯子以外,什么也没有。我不能把毯子给你。”
地主很生气的打发赖克汉走了。
从此以后,赖克汉带回家去的面包和水减少了,而且愈来愈少了。赖克汉的家庭被饥饿所困扰。
于是赖克汉的妻子拿起铲子加入工作。可是地主虐待他们、侮辱他们,只把他的狗所吃剩的残食给他们吃。
他们惟一的快乐就是这张蓝色的毛毯。
有一天,草屋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赖克汉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第二天早上,他出去,走到田里。
他说:“听我说,田地呀,我是赖克汉。你早就认得我,我也早就认得你。我的锄头年年翻松你的土壤。现在把那土壤给我一点点吧,我求你。”
但是田地叹着气说:“我是非常高兴为你效劳的,赖克汉,但是地主,我的主人,他会知道而且会发怒。在他到来以前赶快走开吧。”
赖克汉不听它的警告。他装了两袋土壤,拿回家去。他把土壤倒在他屋子前面,然后走到麦田里。
他说:“听我说,小麦呀,你早就认得我,我也早就认得你。我是赖克汉,年年春天我都栽种你。现在给我一点点麦粒,让我种在我那小小的地方吧。”
但是小麦害怕得发抖,低声说:“轻声点,轻声点!我们的主人会听见的。在他到来以前赶快走开吧。”
赖克汉不听它的话。他抓了两把麦粒,回家去了。
他把麦粒种在门前的土壤里,晚上又跑到河边。他说:“听我说,河水呀,你早就认得我,我也早就认得你。是我把你的水拿到地主家里去的。给我一点水,让我去润润我那块小小的田地吧。”
但是河水潺潺地流着,大声说:“法律规定了我的水是属于地主的。在我的主人没有看见以前,你还是走开的好。”
赖克汉不听它的话。他装了两瓶水,拿回家去浇在他那块小小地里。
差不多过了两个月工夫,赖克汉的麦子就成熟了。他把麦粒收了起来,磨好,然后把麦粉交给妻子去烘成面包。
正好在这个时候,地主忽然想到察看他的财产。
走在路上,他看见田里有一个小洞。
他大发雷霆了:“那洞里的土壤到哪里去了?”
田地很害怕地回答:“那不是我干的……赖克汉跑来把土壤拿去了。”
地主走过去,又看见他的小麦少了几穗,而且他的河里也少了些水。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赖克汉的屋里,立刻闻到一阵刚烘好的新鲜面包的香气。
地主站在门口吼了起来:“你偷了我的水、我的小麦和我的土壤,我要把你下到监牢里去!你吃了我的小麦做成的面包!我要把你的毛毯拿去作为抵偿。我要叫法律来制裁你。”
他取下墙上挂着的毯子,他的仆人捉住赖克汉,把赖克汉带到监牢里去了。
赖克汉完全不知道他在监牢里面过了多久。但是在最后牢门终于打开了让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对外面的光亮已经觉得不习惯了,他的腿也几乎动都动不来了。他很吃了些苦才勉强走回家去,他看见的却是一种可怕的景象:他的草屋现在只剩下一堆破碎的梁柱。
赖克汉跑到邻居那边,邻居告诉他,他的妻子因为过度悲伤已经死去,他的小女儿不知道上哪去了,而这所空屋子因为年代太久也自己倒塌了。
赖克汉心里充满愤恨,跑去找地主。他看见他的蓝色毛毯挂在地主屋里的墙上,他还听见里面发出歌唱和欢笑的声音。
赖克汉痛苦到了极点,他对着全村子大声叫喊:
“世界上是没有真理的!只要还有两个人活着,其中的一个就会做主子,而另一个就会当奴隶;一个会得到幸福,而另一个就会得到痛苦。”
于是赖克汉决意遁迹深山,永远不再跟人们见面。
他穿越了整个陆地,又经过了沙漠,最后他到了深山之中。他在那里找了一个洞穴,周围都是高山。从那个洞穴里,只看得见天空和飞翔的鸟儿。
他就在深山里住下来。野山羊跑来供给他羊奶,蜜蜂给他带来蜜糖,而山鹰也把它的猎物和他分享。
赖克汉忘掉了人类的生活。只是在很多年以后,他的胡子已经白得跟雪一样的时候,他曾有一次问过老鹰:“下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还是住在那里吗?”
老鹰答道:“是的,不过他们中间正在进行战争,他们正在互相杀害。”
于是赖克汉很高兴地想到:“也许不久以后,世界上就不会有活着了。”
很多年过去了。一天早上,赖克汉被一个很大的响声惊醒。他那个洞的四周的岩古震动起来,突然又发生一种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声音,那些岩石炸成碎片,崩落下来,一直落到下面的深渊里。
赖克汉向下面一看,就看到了人类。是他们把岩石炸碎的。但是,他忽然看见一个山谷,那山谷以前一直被岩石遮住,使他看不见。在那曾经铺着沙漠中的无生气的沙粒的地方,他发现了碧绿的花园和田地,蓝色和白色的城市。那一切都跟那奇妙的毛毯上的图样完全一样。赖克汉惊奇地奔下山来,想仔细看看这个奇迹。
他一面从山上跑下来,一面想:“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清晨的雾气使世界看起来像一张毛毯。”
但是他发现了世界是那么美丽,花园是那么芳香,田地又是那么绿油油的,使他继续向前面跑。
他跑了一阵,觉得疲倦了,而且口渴。那时候他看到河流。还是那条老河流,在他退出世界人类的以前就熟悉的河流,不过这河流现在是更深、更广了。
赖克汉说:“我想喝水,但是一个穷人怎么能从地主的河里喝水呢?我又会让人捉住,推进监牢去的。”
可是河水在两岸之中愉快地奔流着说:
“喝吧,好人!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法律,使我成为一切穷人的财产。你喝个饱吧。”
赖克汉完全惊住了,他喝了个饱,再向前走。
他四周都是麦田,麦浪在微风中波动,而且发出沙沙的声音。赖克汉饿了。
他说:“我想摘一点麦粒,可是主人又会把我推进监牢里去的。”
但是小麦向他柔声说:“拿麦粒吧,好人。在新的法律之下,我是属于一切穷人的。”
赖克汉更加惊异了,他还是向前面走。
他不久就走到一片大的田地里,那里有很多的人。土壤是黑色而肥沃的,人们在工作的时候笑着、唱着。
赖克汉惊奇地说:“什么事叫他们这样高兴?为地主做工是舒服的吗?”
这时候田地回答他道:“根据新的法律,土地是属于大家的。地主在很多年前就跑了。”
赖
克汉说:“那么谁是这些土地的主人呢?”
起先他们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他们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全是这些土地的主人。”
赖克汉再向前面走,心里更是惊奇。
他进了村子,看见一些漂亮的新房子。其中有一座房子比别的房子更大、更美丽。赖克汉走近去一看,那房子里挤满了小孩子。在庭院中间铺着一张蓝色的毛毯,毯子上有一些很小的孩子在玩耍。那正是赖克汉的快乐的蓝色的毛毯。
孩子们正在细看毯子上织着的城市和花园,他们说着话,嘻笑着。
赖克汉站在那里看那些孩子,看了很久,他想起他的生活、他的小女儿和他为地主做苦工的那许多年头。当他想起这些的时候眼泪从他眼眶里涌了出来。
孩子们问他:“你为什么哭,老人家?”
赖克汉说:“我快乐得哭了,这世界上已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一切都改变了。土壤、水和小麦
属于所有的穷人,而孩子们在快乐的蓝色毛毯上玩耍。”
他后来问到:“谁是这村子里的长者?”
孩子们领他走进村子,到了地主的家。
赖克汉走进去,可是没有看到地主,他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正和一些农夫说话。
赖克汉仔细看看她的脸,就认出她是他失去的女儿。她也认出了她的父亲,她高兴极了。
“请坐,父亲,你是我的客人。不过我必须先把这场辩论结束了。”她开始讲话、开始辩论,不久就把争论解决了,那些农民满意地走开。
年老的赖克汉听到他女儿的话,说得那么聪明,他哭了,在这一天他是第二次哭了。
他女儿问他:“你为什么哭,父亲?”
赖克汉说:“我是为骄傲而哭,谁能想到一个女人,一个穷人的女儿,会有一天成为村子里这么重要的人物。”
他女儿告诉他:“根据我们的新的法律,农夫可以选举任何一个他们信托的人做他们的长者。”
赖克汉跳起来了,他简直叫喊起来了:
“新的法律是什么,什么时候定的?”
他女儿没有回答。她挽住父亲的手,带他到她屋里。
她把毛毯铺在地板上,拿来几瓶酒、一碗饭和一盘烤羊肉,还有美味的甜瓜、葡萄、石榴和一块白面包。然后,赖克汉的女儿跑到一间间的房子里去邀请那些农夫来做客人。他们来了——年老的和年轻的、男的和女的,赖克汉的女儿叫他们坐在毛毯上,坐在她父亲的四周。他们吃着、喝着,祝贺赖克汉。他们中间有一个有名的诗人,弹着弦子唱起歌来。他歌唱争自由的战争、歌唱艰苦的奋斗。赖克汉听着他的歌,好像就看见前面的土地上冒着烟,飞腾着火焰,他的女儿和他村子里的农夫,和许多许多别的人一起在田地里作战。他们战斗、他们牺牲,最后胜利了。在敌人里面赖克汉看到那个地主。后来烟消散了,火焰也熄灭了,自由的人民开始在地上劳动。赖克汉看到田地怎样腾起了生气、花园怎样怒放着鲜花、美丽的城市怎样蓬勃的兴起。
“就是这时候,人们定了下了新的法律。”诗人这样结束了他的歌。
赖克汉哭起来,这是第三次了。
农夫们问他:“你为什么哭了?”
赖克汉说:“我因为惭愧而哭,我惭愧自己这些日子里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注:本文刊登于1948年1月16日叶圣陶主编的左派刊物《开明少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