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那早已逝去的中师生活

不得不说,有时记忆就是一件非常奇特的家伙什,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终。

---- 算是题记吧

头疼猝然欲裂,生活暂感茫然,站在阳台远眺夜幕中点缀着的万家灯火,还有那在昏黄路灯映照下缓慢移动的车水马龙。片刻之余,略带春天气息的夜风像脱缰的野马从四面八方袭来,一个冷颤之后便是亲切,因为这夜风犹如多年以前那个夜晚的风。

时间回溯到一九九九年三月,也许是四月,地点是娄底恩口煤矿子弟学校。一群不谙世事的我们带着满心的期许来到这开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 初登讲台,开启为期一个月的教育实习。

条件在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艰苦的,我们男生睡地铺,洗澡是在学校外面乡村的一口露天水井旁,吃饭就不记得是怎么解决的了。一个月的实习,虽说每个人的教学实习任务只有一篇语文课文和一堂数学课,但“苛刻”的带队老师却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因为那个年代电脑没有普及,因为是初次上讲台,带队老师要求我们手写教案详案。这都还好,最恼人的是带队老师故意整我们:在四易其稿后,最后以一个字体必须是正楷的理由,让我们老老实实地把好几页教案重新誊写一遍才签字允许我们上讲台。

上课的日子和同学研讨教学设计、和学生打打闹闹,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过起来也快,所有的烦恼和郁闷在年少的我们身上总是疏忽而来,又疏忽而去,在当时好像也没有留下过一丝可以捕捉的痕迹。

不上课的日子,我们就玩疯了。不说带队老师经常邀我们晚上一起去了K歌,从《心太软》到《伤心太平洋》,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应该都被我们吼过N遍(作为师范生的我们可是扎扎实实的学过三年声乐);也不说周末我们相约而行,一起去附近的小山上进行所谓的踏青,然后采摘一大捆一大捆的映山红,回到学校后送给实习班级原来的任课老师;单单就是在附近路上随便逮一只大母鸡,随后到就近同学家一起美味一番就让人回味无穷。回味的不仅是老母鸡的美味,回味的还有那时年少时的我们一起做了坏事而不被人察觉的窃喜。

时间再往前回溯,作为师范生我们始终觉得自己是最苦逼的一届。刚进校,学校就实施滚动制(就是按照成绩和操行分综合排名进行公费生和委培生的滚动,只要排名靠前,不论进校时的身份咋样,一样享受公费生的待遇),当时还在心底抱怨初三班主任骗我们:只要你们再努力几个月了,你们就有铁饭碗了,你们就轻松了。

抱怨归抱怨,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认真读书吧,平时规矩做人吧,不然最后的成绩和操行分都会折算成多交的那时觉得很多很多的学费,每个月还要少那三十多的“补助”。有了这个政策,平时不敢有一丝怠慢,要期末考时,全校同学简直就是秉烛夜读。熄灯后,还要偷偷地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背记那枯燥又抽象的教育学原理,边背边发牢骚,边发牢骚边背。这样苦逼的折磨了五个学期,因为最后一个学期就是毕业了,只要及格就行;就算考砸了,也不要交学费了。

在师范求学的日子还有两件事让此时的我记忆深刻。两件事都是与操行分有关:一是关于上课看小说。那时明知道上课看小说要扣操行分,可是还是按捺不住对金庸小说里的义气豪天和武功招术的痴迷,上课也忍不住拿出来偷偷看。其他老师上课还好,都被我巧妙地躲过去了,唯有心理课,每看一次就被易老师抓住,然后威胁我要报告学校扣我操行分,算到班上算到个人。易老师虽然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只要求情,他还是放过我了。如此反复了两次,以后只要是心理课,我就再也不敢看小说了。

一是关于实习老师的课堂。当时有几个师大的学生来我们学校实习,记得我们班是生物实习老师邵老师。其实她上课还好,和我们也没有距离感,我们都很喜欢她,记得她实习结束时,我和同学还一起送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相册。有一次她在上面上课,下面有同学睡觉,她的带队老师就记下来了,当时我们班级集体荣誉感作祟,马上请求她的带队老师不要告诉学校,不然又要扣我们班的操行分。后来她的带队老师说,他不会告诉学校,他记下来就是想告诉邵老师,她的课在哪个环节不生动有趣不能吸引学生,导致学生睡着了,以后上课要改进。

时间再往前回溯的话就来到一九九六年九月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紧张而又繁重的军训结束后,同寝室的同学大部分都回家了,只留下我和肖志华。周六晚上还好,一周的疲惫让我们安稳的睡着了,可到了第二天上午,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只有我们俩,我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肖志华都劝不住。

毕业多年后,肖志华偶尔也会提及我大哭大闹的那个周日上午,说当时他看到我哭个不停,他都想哭了。那可是我十四年来第一次离家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