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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嫂嫂的一封信——致相
今天是哥哥成亲的大日子,可和嫂嫂你拜堂的却是我,那一年我八岁。洞房花烛夜,我顽皮地溜进了你们的房间,撩开那层薄薄的红纱,背后的那张脸是那么温柔,那么精致。脱口而出:“嫂嫂,你真漂亮。”
陪嫂嫂回了趟娘家,听着嫂嫂的童谣慢慢入睡,嫂嫂你知道吗?那一夜之后,致相就已经离不开嫂嫂了。穿着你给我做的鞋子,吃着你给我做的饭菜,挨着你不再害怕黑夜,嫂嫂你知道吗?从小没了娘的致相,此刻是真的尝到了幸福的滋味。“致相不要长大,致相要永远和嫂嫂在一起。”听了这话,嫂嫂笑了,没有人会把致相的这句话当真,嫂嫂也是,可致相是认真的。
看着嫂嫂你一次次苦口婆心地劝哥哥喝药,我多希望能帮嫂嫂一把。于是,我抢了哥哥的药,故意把哥哥给逼急了,结果他喝下了药,嫂嫂也舒了一口气。嫂嫂你知道吗?看着哥哥对你的忽冷忽热,我总希望自己能一下子长大,能在哥哥欺负你的时候挡在你的身前,能在旁人误会你的时候挡在你的身前。
“有致相开导嫂嫂,嫂嫂不生气了”、“哥哥不心疼嫂嫂,只好致相来心疼嫂嫂”,致相我不可能一夜长大,所以只能用书里学到的道理来劝嫂嫂,来哄嫂子开心;只能用孩子的那份真心来安慰嫂嫂,来爱护嫂嫂。
嫂嫂的童谣声和着致相的朗朗读书声,转眼,致相已经长大了,那一年我十五岁。小时候答应嫂嫂的事,致相从来没有忘记,高中亚元光宗耀祖,这是为了爹,也为了族人,更是为了疼我爱我的嫂嫂。
嫂嫂怀孕了,致相我要当叔叔了,我太开心了,看着嫂嫂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和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打心底为嫂嫂高兴。可族人们的质疑却让嫂嫂受尽了委屈,祠堂上,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我要告诉所有人,“如果有谁怀疑嫂嫂,伤害我未出世的侄子,就是我谢致相终身的仇敌!”回到家,看着愁容满面的嫂嫂,致相我除了陪在你身边,什么都做不了,原来长大了的致相,也永远代替不了哥哥的作用,要消除族人们的疑虑,除了哥哥,谁也没有用。
要离开家乡去京城了,握着嫂嫂给我的新鞋,背上嫂嫂为我整的行装,致相踏上了离乡路。“嫂嫂希望我考,我一定考个状元回来给你。”几年过后,致相衣锦还乡,带着殿试第一的状元名回到了家,带着对嫂嫂的承诺回到了嫂嫂身边。还没来得及多尝尝嫂嫂的手艺,致相又要走了。没有随父亲之愿在家乡取妻,是致相不孝,但致相没有忘记儿时说过的话,“致相要永远和嫂子在一起”,也许家乡的万千女子早已化成嫂嫂一人,在致相心里生了根,烙了印。
“致相,你要做个好官。”嫂嫂,你的话致相从来不曾忘记,可无奈天意难违,大明朝气数已尽,致相我血洒疆场,为大明皇帝尽最后的忠诚。可惜,我没有就这么死去,在被俘虏的那段日子里,我只能一次次哼着嫂嫂的童谣,想着嫂嫂的一字一句,坚持到了回乡的那一天。
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转身,看见站在对面的嫂嫂,嫂嫂的泪让致相忘了所有的忍辱负重。“我不再是以前的谢致相了”,嫂嫂,致相真的很害怕让你知道真相,爹爹的震怒、族人的指责,都比不上嫂嫂你的不理解。“嫂嫂说什么,致相一定照办”,于是,我离开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答应嫂嫂永远不再回来。致相惟一求的,就是希望嫂嫂不要把致相给忘了,“我从小把你带大,想忘,忘得了吗?”听着嫂嫂的这番话,致相做什么都值得了。
两年过去了,致相再也没回过谢镇,为了能再见上嫂嫂一面,致相为嫂嫂请来了皇上的旌表.不管谁当皇帝,不管是明朝还是清朝,嫂嫂在致相眼里都是值得旌表的。嫂嫂的不接受早在致相意料之中,果然,嫂嫂来了,两年之后,致相我又能见到嫂嫂了。一路跑着,叫着嫂嫂,我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
端午那天,嫂嫂相约和致相一起吃饭,“嫂嫂还记得吗,我八岁那年,嫂嫂嫁到我们家,还是我第一个揭了嫂嫂的盖头呢。”多年来不曾再娶,嫂嫂你知道吗?不是北方的女子多不好,不是家乡的女子看不上致相,而是我的心里早已没了地方,早已被那个和自己拜堂的嫂嫂填满了。
嫂嫂,你知道吗?知道你约致相吃饭,知道嫂嫂要和我喝一杯故乡的雄黄酒,致相心里早已明了,嫂嫂这是要和致相一起去见奶奶和爹了。“致相是该死,可嫂嫂不该死。”嫂嫂,我早已把毒酒换下,从小到大,致相总是听嫂嫂的话,这一回也不例外。送别昏睡的嫂嫂,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页纸,留待来生再续了。
挥剑,此生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过,嫂嫂的笑、嫂嫂的泪、嫂嫂的一切一切,致相这辈子怕是忘不了了。来世,致相不要再在你面前,唤你一声嫂嫂,致相要在洞房花烛的那一晚,唤你一声娘子,唤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