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清晨

? 性单恋:抱紧我,远离我

? 一

一直很喜欢美国作家塞林格的一段话: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但你知道我怎样想吗?我觉着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世界上确实再没有什么比得过人类内心所怀的爱情,我们将无数甜蜜与心酸,无数挫折与成长压入酒杯,酿成浓酒,趁着好天气一口饮下。

但有一群人,他们渴望浪漫的恋爱关系,渴望一生被爱,却总在紧要关头退回狭小的窝里,像个谨慎过头的小兽,总是痴痴的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却在喜欢的人转身向他们伸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他们不是矫情,不是擅于作天作地,只是病了。

Lithromantic,又名性单恋,是指对某人产生爱恋却不希望产生感情回应。性单恋也许只是一种心理现象,但我更倾向于说它是种疾病,毕竟,是病就总有治愈的那天。

你很爱很爱一个人,每天梦里都是他,他坚毅又带点青色胡茬的下巴,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你总是偷偷看他,看不够似的一眼接一眼,并且小心翼翼的试图隐藏自己的视线,但他发现了,于是你一抬眼便险些融化在他灿烂的微笑里。此刻吹来了风,连风也是甜蜜的,世界打上了少女粉的滤镜,他走过来了,近了,越来越近,你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有什么事吗”你微微颤动的尾音暴露了你此时激动的心情。

他忽然像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红了脸,支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你忽然感到隐秘的失望,风开始变得有些凉意,“做我女朋友好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两情相悦,悸动的心挨得前所未有的近,你清楚的明白你的心不会在同上帝一般战无不胜,爱情的血液流经绿色茎管催开甜蜜花朵,结局美好,万众同庆。可真是这样吗?我们将时间倒回到前一刻,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喜欢你很久了。”他话音未落,你只觉得风比刚才更冷了,世界恢复了原本的色彩,你看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冷却,梦中的他不见了,旧神垂垂老矣,新的神砥从翻滚的泥浆中诞生,痛苦作枷铐住你的灵魂,你听见自己说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 三

一个正常人永远也理解不了性单恋患者的世界,他们的世界充斥着消极和自我否定,他们把喜欢的对象无限的神化捧上高高的神坛,自己甘愿做匍匐在神明脚下的朝圣者,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自己是卑微的,是不够完美的,人类怎配拥有神明的爱呢?他们越是爱你,就越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而当喜欢的对象忽然回应他们深沉的爱意,自我否定会转化为更加致命的怀疑,甚至厌弃,我如此卑微渺小,神明居然对我报以爱意,怎么会有爱上残次品的神明呢。

神坛顷刻崩溃,神明从高处跌落,沾染了尘土灰烬,不再是昔日他们爱着的摸样了。当虔诚不再,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淡漠与疏离。

直到他们遇见下一个人,飞蛾扑火般的投身于另一段注定无法被回应的恋情里,就这样神坛不断筑起又坍塌,坍塌又筑起,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性单恋患者是可悲的,也许是童年的阴影或原生家庭的影响,致使他们不断贬低自身的意义。灵魂一分为二,一半疯狂叫嚣着爱欲,一半蜷缩着进行自我厌弃。一半渴望被爱人抱紧,一半与爱人远离。脑海里编织一场又一场的幻梦,上演着独角戏,已然看透结局,无非是将自己活成一潭死水而后年华老去。

? 四

性单恋患者仅仅是爱的付出者,他们会爱但不会被爱,终其一生做一只扑火的飞蛾,在单纯的童话世界里,孩子们肯定就会吸着哭红的鼻子发问,飞蛾太可怜了,它们如何获得幸福呢?其实获得幸福不难也难,不难的是,你只需转身,看看那个在你身后不停追逐的人,这个人也许不会视你如神明,但他绝对爱你如珍宝,在他眼里,你也许不是十分完美,但这些不完美同样被他深爱,他爱你被锦缎华服包裹的风姿,也爱你星期天在家头不梳脸不洗懒散的模样;他爱你烈焰红唇目含秋水,也爱你卸下浓妆后眼角显现的细纹;他爱你的一切伪装与真实,也爱你的疲惫和沧桑。你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场雪,最后一场求生战争,你是他的整个春天。勇敢的去接受他,去面对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带着贬低的眼镜。难的是如何抛下你所谓的自卑与自我厌弃,你不是卡西莫多,你的灵魂不是被泥浆腐蚀的湿漉漉的空壳,你其实与亿万个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没什么不同,若果真要硬揪出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你有一个敏感的诗一般的灵魂,它让你看见了无数美得惊人的东西,你觉着自己相形见绌,殊不知你也是别人念念不忘的美的一个。想要被救赎,就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从那个自卑的泥潭里挣扎出来,如果你的灵魂永沦黑暗,那么再多的塞巴斯蒂安为你殉教也毫无意义。

爱可以是婚姻是热吻,对于性单恋患者来说,爱不过是一场救赎与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