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谋杀现场
阳光越强，阴影越暗。罗勇突然想起这句话，忍不住向窗外瞥了一眼。其实是阴天，东南面的天空被云压着，边缘勾勒出不祥的粉红色光痕。
画中凶案现场对面的男子掏出手帕使劲擦额头。他是画廊老板，姓吴，眼睛像松鼠一样不安分。
“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吴老板拿着手帕，粗短的手指在抽搐。这种男人很谨慎，但偶尔也会冒险磕磕绊绊。他来报案的时候一定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那幅画你带来了吗？”罗勇问道。
“你最好自己去画廊。”吴老板紧张地说:“参观者向我举报后我马上把画撤了，但还是晚了。都是我的错。我太粗心了。”他使劲拧着眉毛。
外面有人敲门。石杰走进来，朝骆勇点点头。
“什么画？”丁伟问吴老板。
“一个谋杀现场。”吴老板起身低声道。
此刻，这幅画被放在走廊尽头最黑暗的房间里。罗勇和丁伟四十分钟前来到这里，正在弯腰观察。画面极其震撼。
“你看，一种冷美人。”吴老板激动地说，“死亡美学，幻灭和哀悼，有一种爱情的绝望和偏执。这是陈拓最好的作品。如果他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转变，他将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这种画能卖吗？”丁伟看着吴老板。
吴老板立刻崩溃，艰难地说:“很多顾客都有特殊爱好。我们不定期举办一些地下展览来满足他们的收藏需求，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罗勇一直观察着画面。笔法细腻写实，宛如一幅摄影作品。背景是一个客厅。一个裸体女人侧身躺着，腰间围着一条薄纱。鲜血洒在明亮的地板上，鲜血蔓延到巨大的展示柜上。柜子上放着一些奖杯，依稀能看到字迹。
画中的女子眯着眼睛，面部扭曲，让她的脸颊看起来歇斯底里。我看不到她正面的伤口，但她脚边有一把刀。刀的形状很奇怪，少数民族的产物，像一弯新月。刀刃上有血迹。
“你认识画中的模特吗？”罗勇淡淡地问道。
“知道了。我认识这个女人，画家，也是客厅的主人。”吴老板急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推卸肩上的责任。
“嗯，一个一个来。我先说说这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蒋菲。她演过几部影视剧，拍过一些广告。有人请她代言某知名化妆品，但她总是半红不紫。”吴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她神秘失踪了。有人说她去当尼姑了——圈子里的新闻都能传出去。”
“那么，客厅是谁的？”罗勇问道。
吴老板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低声说:“郑伟强。”
一旁的施杰忍不住扬起脸。罗勇也想起了著名电影导演郑伟强。
“你确定？”丁伟问道。
“我早该发现的。”吴老板差点抽泣起来。“看看这些奖杯——”他指着屏幕上的陈列柜，其中一张证书上写着:第十三届影评人协会金奖。“这个奖很有名。事情发生在今年年初。郑伟强凭借一部独特的电影获得了这个奖项。”
罗勇又看了看图片，墙上的钟显示时间:2: 14。窗外的阳光告诉他，这是发生在下午的一幕。“画家？说说他吧。”
吴老板突然静了下来，用压抑的语气缓缓说道:“陈拓，他死了。”
【2】黑暗追魂绳
办公室里，丁伟把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陈拓今年2月自杀，郑伟强也在2月获得影评人协会奖。”
罗勇翻看着资料，包括陈拓的照片，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不到30岁，眼神飘忽，瞳孔散着焦。即使面对镜头，陈拓的心思也在别处。
“在艺术行业，运气和天赋一样重要，”石杰继续说道。“陈拓很有才华，可惜运气差了一点，背后没有强有力的支持，只能算是边缘画家。”
罗勇打开文件夹，陈拓的作品被缩小到32K大小，排列整齐，是吴老板提供的，每幅作品都附有价格。陈拓的画大多徘徊在2000元以内。
“陈拓是传统的山水画家，”罗勇略感意外。"他的艺术一点也不独特。"
“只有这幅‘谋杀’作品也是最贵的画。”丁伟指了指角落，吴老板把原件给了他们。“据吴老板说，这幅画是今年一月底陈拓交给画廊的。吴老板当时在香港开会，没看到。这幅画被放在仓库里。陈拓自杀后，陈拓的遗作在画廊展出，但成交额仍然很低。前不久吴老板偶然看到这幅画，立刻被画面的气势所震撼。他认出了画中的女子，但没有注意客厅的背景，没有把一切联系起来。他认为这幅画是一个疯狂的天才的杰作，一个梦幻般的幻觉。”
罗勇点了点头。“吴老板的心理压力很大。客户给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是的，认出客厅背景的人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了。这种事情比瘟疫还快，更何况还牵扯到一个著名导演。”
“那我们去拜访郑伟强吧。”罗勇合上了资料袋。
郑伟强正在郊区的片场为新电影做准备。罗勇的车拐过路口，看到一个牌子:“追魂”地点不得入内！
罗勇无声地笑了。
远远的，六七辆车散落在塔诺贝，十几个记者正在和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交涉。听起来双方都很生气。
为了不引人注意，罗勇开了一辆普通车，两人下车直奔办公区。郑伟强三十多岁，整张脸除了圆圆的眼睛没什么好看的。石杰的第一感觉是:酒色过度。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郑伟强尖声说道。“那幅画简直是胡说八道，是对我的人身攻击！”郑伟强越来越激动，椅子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罗勇静静地看着郑伟强。他把谈话的任务交给石杰，自己则仔细观察郑伟强的身体密语。每个人都会在交谈中不自觉地透露一些小技巧。这时，郑伟强一直用食指敲着桌面。
石碣问:“郑先生，你熟悉陈拓吗？”
“他在我的两部电影里做过布景，我帮过他，”郑伟强用更尖锐的声音说。“前年冬天，他在云南采风回来，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他只是一个乞丐。我给了他500块钱，他却这样报答我，卑鄙！”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丁伟缓缓说道，“这是他自杀前的遗言。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很多人会问，一个死人的目的是什么？”郑用双* *去践踏地面。“我怎么知道一个疯子的目的？你可以调查，反正我是无辜的！”
罗勇慢慢放下纸杯，突然问道:“郑老师，《追魂》的筹备是什么时候？”
郑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右边，他在回忆着什么。这说明郑伟强的右半球是负责记忆的，这是真的——在电影准备过程中不需要撒谎。
“三个月前。”郑伟强眯起眼睛，盯着罗勇。“为什么这么问？”
“哦，我们不太了解演员。”罗勇靠了过来。"蒋菲是个好演员吗？"
郑的目光很分散，一会儿飘向左边，一会儿飘向右边，考虑着措辞。“蒋菲？”郑伟强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搜索这个名字。“这个女演员，如果还有机会学习，应该能上一个台阶。”
“你们关系怎么样？”罗勇盯着郑的眼睛。
郑的目光飘向左边，停顿了一下，而左半球则负责构思——他要说谎了。
“只是一般的交流，但是很久没见了。”郑伟强停止了一切肢体语言，平静地看着罗勇说:“听说蒋菲出家了。”
[3]笔会死亡摄影师
罗勇打开报纸，直接翻到娱乐版。标题是:死亡油画的女主角蒋菲在哪里？黑字幕:潜规则下的受害者！
页面上还出现了郑伟强的照片，时而生气，时而暴躁，看起来压力很大。
石杰走进办公室说:“一些重要人物打电话到警察局，要求我们尽快澄清事实，还郑伟强一个清白。”
罗勇笑了。“郑伟强确实是个人才。”
“画上颜料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红色素中有血液成分，AB型。目前不知道是谁的血。”
“找蒋菲的工作怎么样？”罗勇问道。
“还没有消息。”
史洁坐在罗勇对面:“你觉得会是这样吗——假设蒋菲和郑伟强关系很特殊，两人产生矛盾，于是蒋菲勒索郑伟强，郑伟强误杀了蒋菲，恰好被陈拓看到，于是画了一幅图勒索。”
罗勇靠在椅子上，轻轻松了一口气。“每个人做事都应该有动机。如果陈拓想勒索郑，那一定是为了钱，但他为什么要自杀呢？还有，他怎么能在客厅看到杀人现场呢？”
“会不会是陈拓想象出来的场景？”
罗勇说:“陈拓是圈内公认的完美主义者。他的眼睛像照相机。为了表现事物的细节，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描述。仅凭想象，他无法如此准确地描绘出郑伟强客厅里的一切，以及画中人的眼睛——你注意到蒋菲的眼睛了吗？冰冷的绝望中有一丝笑意。”
施杰一阵寒意。这时，电话铃响了。骆勇接起来，是吴老板。
“罗警官，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吴老板的声音有些紧张。"她说她看见陈拓和蒋菲在一起."
罗勇和丁伟赶到约好的地方，那个女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废弃的厂房是陈拓的工作室，满是油臭味。
“我每个月十号来打扫卫生，画家陈只给我一百块钱。”她的名字叫孙丽。虽然眼睛昏花，但脸很精致。“有一次我看到画家陈带来一个美女。我记得这是蒋菲。”孙丽咬着下唇，好像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你没有马上离开，是吗？”丁伟问道。
孙丽不安地摇着她的肩膀。“我...我看着躲在外面的蒋菲脱下衣服，躺在地上。我不敢再看了，走了。”她看起来很兴奋。
“你看到蒋菲的表情了吗？”丁伟问道。
“她在笑，”孙丽冷冷地说。”他逗她笑。他怎么能让她笑成那样？”
罗勇观察孙立的表情，突然问:“你爱画家陈吗？”
孙丽哆嗦了一下，瞪着罗勇说:“我们有肉体关系。有一次他喝醉了，侵犯了我，事后扔给我200块钱。”孙莉哆嗦了一下。“但是当他拥抱我的时候，他说他爱我。后来我们发生了几次关系，他答应送我钻戒，”孙莉气喘吁吁地说。“如果你说我爱他，嗯，那也行。”
"画家陈有什么特别之处？"丁伟问道。
“断掌。”
“什么？”
“他的‘感情线’穿过手掌，在看手相上叫做‘断掌’，容易走极端。”
施杰和骆勇对视一眼，起身离开了。
[4]沈，无责结局
郑伟强的客厅和画中描绘的一模一样。陈列架上的奖杯很刺眼，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角落里留下了阴影。
下午2点，罗勇和石杰坐在郑伟强对面。根据画中描绘的位置，他们的脚是蒋菲曾经侧躺的地方。而此刻正坐在郑的身边。
罗勇发现蒋菲的眼睛是锐利的，但他没有画中人漂亮。似乎陈拓在创作的时候加入了强烈的艺术情感。
“现在，谣言被打破了。如果陈拓还没死，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他，”郑用力扭动着自己的指尖。“我知道社会上很多人对我们有偏见。大众喜欢捕风捉影。他们习惯了，总喜欢想到娱乐圈的黑幕。”
罗勇盯着蒋菲问:“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回家去，”蒋菲可怜巴巴地说。“我是赫哲族，一个遥远的故土，会让我的灵魂平静。”
“陈拓请你做模特。在他的工作室里，你为那次死亡摆姿势。”罗勇简单地说。
蒋菲不置可否。
“那把弯刀，你的死亡道具，是你提供的。你用你的死亡姿势引诱了陈拓，”罗勇默默地叹了口气。“说说你的交易吧。”
蒋菲不安地仰脸，快速扫了罗勇一眼。“我不明白……”
“你？”郑伟强耸了耸肩，想保护蒋菲。石杰冷冷地盯着他，他立刻静了下来。
罗勇拿出一张发票。“陈拓在老凤祥买了一枚谢瑞麟的钻戒，3000元，正好是你付给他的价钱。”
蒋菲缩在沙发里。过了一会儿，她嘲弄地说:“这不代表什么。”
罗勇静静地看着蒋菲，然后起身走开了。在停车场，丁伟说:“陈拓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吗？”
“每个人都有弱点。陈拓非常需要钱，于是蒋菲向他提供了材料，包括郑伟强家客厅的照片。陈拓将蒋菲的死亡姿势与客厅融为一体，并加入了自己的血液。他把完成的作品卖给了蒋菲，卖了3000元。他用这些钱给孙俪买了一枚钻戒。”
“他为什么自杀？”
“孙不嫁他。孙俪有家室。”
丁伟嘀咕道:“可是这一切都是谁的责任？”
罗勇默默地启动了汽车。在小区门口，大批记者围住了郑伟强。强烈的闪光灯下，他的表情很得意:“是啊，我本来就是无辜的。我的电影《追魂》将由蒋菲小姐饰演女主角！”
罗勇回到派出所，吴老板已经在等他了。
吴老板迈着小碎步走过来:“罗警官，我是来取回那幅画的。”
“那幅画不是陈拓本人送的。”罗勇盯着吴老板。“他已经死了。”
吴老板干咳了一下。“我不太清楚细节，但我们得到授权，这幅画是这家画廊的财产。”
吴老板把画框抱在怀里，有点激动:“不瞒你说，有好几个客户要收藏这幅画，价格已经飙升到12万了。可是，”吴老板从楼梯上转过身来说，“可是我想先问问郑伟强，也许他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罗勇走到窗前，阳光明媚，他看着吴老板走出派出所。街上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来接他，他们亲密地说着什么。罗勇认出那个女人是孙莉。孙俪的墨镜在她的鼻子和嘴角投下厚厚的阴影，转瞬间，她扭曲成一个怪诞的微笑。
整理:zhl201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