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由抒情交响乐谱写的双线史诗——《英国病人》音乐分析报告

根据加拿大作家迈克尔·翁达杰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英国病人》以北非撒哈拉沙漠为背景,有两条平行线。它描述了一个在现实时空中被游牧民族救助的面目全非的“英国病人”,讲述了历史时空中的匈牙利贵族阿玛什(他本人)和他的理想女性凯瑟琳在复仇者卡拉瓦乔的追问下发生的爱情悲剧。这部电影堪称20世纪末国际电影界的一部“道德剧”,在110年的世界电影史上,它成为继《日瓦吉医生》、《阿拉伯的劳伦斯》和《徐贲》之后的又一部电影史诗,作者是出生于黎巴嫩、成长于法国的文学电影作曲家盖布瑞·雅德。

主题音乐《远至佛罗伦萨》体现了匈牙利伯爵爱玛的痴情、固执和强烈的占有欲以及凯瑟琳敢爱敢恨、别致风情的性格特征,这与彼此毫不掩饰的情感表达和戏剧性的悲剧命运密切相关。同时,《尽在佛罗伦萨》超越了北非沙漠中虐恋的特定情节,采用了双簧管、单簧管或长笛等木管乐器的独奏和流动的弦乐配合,在大范围内渲染情感,在小范围内拨动心弦。《英国病人》中的单簧管就像一支摇曳的蜡烛,在流动的管弦乐中明显熄灭,产生了一种“站在风中”的哲学感觉:婚外情、二战和暧昧的匈牙利国籍是导致艾玛和凯瑟琳分开的罪魁祸首吗?还是他们的爱情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主题曲营造的这种四维空间超越了沙漠与别墅双线情节的实际发展,也超越了人物场景的特定情感状态,以“自导自演”的方式产生了某种超脱的表演。此外,就弗洛伦斯在《英国病人》中扮演的角色而言,这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这段旋律在电影中以原始形式出现了七次,但并不局限于情节发展与某一场景中人物情感发展之间的协调。它似乎是从电影中提取的一种哲学意义和异国情调。就弗洛伦斯与剧情的联系而言,每当它响起时,我就会立即感受到整部电影营造的莫名欲望:艾玛对凯瑟琳的占有、凯瑟琳在妻子和情人之间的选择、汉娜对自由的逃避以及盟军对胜利的渴望。?

由于电影《英国病人》全片采用了主题音乐《远至佛罗伦萨》的结构手法,不仅有专门为某一场景设计的场景音乐,还有许多由主题音乐旋律素材变异发展而来的场景音乐。《英国病人》的一大特点是配乐和剧情的无缝衔接。接下来,我列举几个重要情节来说明。

根据影片的时代特征和地理环境,盖布瑞·雅德将其音乐风格分为两类:具有复古气息的巴洛克音乐和展示北非风情的阿拉伯音乐(这种安排符合导演的意愿)。

专辑中有一首名为“咏叹调”的巴赫《哥德堡变奏曲》,是由来自北加州的著名演奏家朱莉·斯坦伯格为影片中的战地护士汉娜特别演奏的。从这段音乐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汉娜在寂静的别墅中孤独的情感。音乐的选择与盖布瑞·雅德创造的巴洛克运动相结合,直接触及人们的心灵。?

影片中,汉娜第一次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别墅里弹钢琴(小说中,汉娜第一次在漆黑的夜晚弹钢琴,别墅外到处都是枪声)。钢琴倾斜了,落在散落的书架上。《哥德堡变奏曲》的旋律来自这座破败的别墅,这引起了排雷士兵基普的注意。基普为汉娜排除了雷管的威胁,他们的爱情就此诞生。

与艾玛和凯瑟琳之间的冲突相比,汉娜和基普之间的关系是轻松舒适的。具有复古气息的巴洛克音乐总是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们的爱情情绪和氛围,并出现在他们的约会场景中,这是美丽的,温暖的,纯洁的和美丽的。尽管汉娜最终因为无法接受基普的工作性质而与他分手,但基普自制的海螺蜡烛火以及汉娜在简单的秋千和烟花中升天并看到教堂顶上的壁画时的震惊和喜悦,都让这两首钢琴曲陶醉在《汉娜和我》中。?

由战地护士汉娜伴奏的音乐总是有一种透彻而空洞的灵感来理解喜怒哀乐。汉娜经历了她生活中的巨大变化,如她的未婚夫去世,她的朋友简触雷和她的新男友基普分手,她的情绪只有平静。无论是身份不明的英国病人还是激进偏执的卡拉瓦乔,她都保持着温和冷静的态度。在影片中,汉娜是人性善的唯一象征,也是一个相对于艾玛和凯瑟琳的欲望而言,经历过战争洗礼、脱离了许多简单欲望的人物。田园小调和神圣的宗教灵歌是她的标志。

当凯瑟琳在电箱最后的微弱灯光下写下这最后一句话时,它响起了一首由享有“匈牙利国宝”美誉的女歌手玛尔塔和她的乐队穆西卡斯演唱的匈牙利民歌。虽然在之前的剧情中有太多的音乐陪伴着凯瑟琳,但在我看来,这首带有最后一句话的哼唱最能表达凯瑟琳的形象。从凯瑟琳每次穿衣服的风格和颜色,我们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个女人在优雅的外表下是绝望和无拘无束的。沙漠中的猩红披肩和宴会上的纯白或深色晚礼服就像她的音乐一样神秘。事实上,凯瑟琳的内心世界并不复杂,否则她不可能在表现出罕见的拒绝后仍然在她头脑的两极中挣扎。

?作为一部可与《日瓦戈医生》相媲美的爱情史诗电影音乐,《英国病人》不仅在巴洛克和阿拉伯语的整体音乐风格中流动,而且还编排了许多具有时代特色的歌曲,包括由资深爵士艺术家埃拉·菲兹杰拉德和弗雷德·阿斯泰尔深度演绎的插曲《脸颊贴脸颊》。这首歌在电影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凯瑟琳的丈夫杰夫发现他的妻子欺骗了他最好的朋友;第二次是在一个雨夜的别墅里,汉娜、基普和卡拉瓦乔跳舞庆祝德国投降。虽然这首歌在影片中只出现了两次,但这种欢快的演唱具有讽刺和真实两种完全不同的效果,使观众不自觉地沉浸在当时的背景中而难以自拔。

“退”作为名词在汉语中的意思是“撤回”;僻静的地方;退休期;冥想,静修。《英国病人》中出现了两次撤退,这是主题音乐《远至佛罗伦萨》的变奏曲。第一次,当汉娜接连失去未婚夫和朋友,筋疲力尽时,她找到了别墅;第二次是在汉娜剪掉长发(象征着汉娜想告别过去的痛苦)并在《英国病人》中安顿下来后,当她在月光如水的后院跳跃时响起。此时的别墅是汉娜的庇护所,让她可以避开过去的痛苦,得到片刻的休息。

《英国病人》的片头是一支蘸着红墨水的画笔,在一面橙红色岩壁上游走,画出一个流动的人形。一个无伴奏的女声哼唱着一首古老而神秘的民歌,空灵优美,久久难忘。歌曲《Szerelem,Szerelem》由匈牙利民歌复兴运动中的代表团体Muzsikas演唱。游泳者的照片褪色后,是一望无际的沙丘。避光的四个凹陷与直射的黄沙交织在一起,像流动的涟漪,使人突然陷入视觉迷幻。这首匈牙利民歌是影片中的灵魂曲调,它出现了四次:第一次在影片开头,凯瑟琳临摹壁画的画面与飞机穿越无边沙漠的场景重叠,原始而神秘的宗教氛围在这首民歌的催化下,似乎在告诉观众命运早已为主人公们写好了结局;第四次出现在影片结尾的部分,除了形成了自始至终的呼应之外,也展现了这场不伦之恋在战争背景下的无奈与悲伤;第二次,游泳者的洞穴出现在沙漠探险中,这暗示了艾玛·舒和凯瑟琳的感情变得清晰;第三次,当他们在艾玛的家里见面时,玛尔塔的歌曲通过唱机以阿拉伯风格在房间里游荡,短暂的甜蜜隐藏着妻子背叛深爱她的丈夫的危险。?

?在影片的最后,阿玛什在凯瑟琳的遗言中要求汉娜跟随她的爱人离开行尸走肉的世界。汉娜和卡拉瓦乔在听到阿马什的故事后真正放下了过去。两人坐在颠簸的卡车上,斑驳的树林中,主题音乐《尽在佛罗伦萨》再次响起。影片开头,艾玛驾驶飞机载着凯瑟琳穿越沙漠的场景出现在汉娜头顶的天空中。钢琴演奏汉娜的爱情主题“Convento Di Santa‘Anna”,其中凯瑟琳的主题不时交错(匈牙利民歌“Szerelem,Szerelem”)。尽管导演故意在片尾添加了详细的字幕,解释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电影《英国病人》给我留下的震撼和思考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