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方式

朋友圈最近被一部叫冈仁波切的电影刷屏了,各种口碑和推荐。这部被称为“磕头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的电影,突然跳出了小众的束缚,开始成为主流的审美选项。

我抽空看了这部电影。虽然之前已经被深深的惯坏了,但这并不影响我看电影的兴趣。毕竟不是靠剧情取胜的主题,现场震撼的声画和亲临的印象冲击才是这部作品最吸引人的地方。

影片情节并不复杂,几个藏民决定趁着冈仁波切出生的年份去那里朝圣。影片开头简单讲述了几个人要去朝圣的故事。他们中有不愿“跟牛屁股走一辈子”而希望此生朝圣的老人,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准妈妈,有自认为祖先和自己都没做错却仍在劫难逃的中年夫妇,有双手沾满太多鲜血而渴望通过朝圣得到救赎的屠夫,还有一个无知的屠夫。他们有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愿望,通过一句句“带上我”“我要去朝圣”,汇聚成了一个朝圣的队伍。

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突”的轰鸣声,几经准备,众人开始上路。虽然我已经知道这是一部磕头的电影,但就在镜头从亲人送别的眼神中延伸出来的时候,画面中的第一个长头还是让我的心为之一震,板间清脆有力的三拍子声,全身在地上爬行的仪式感,慢慢的展开了这一路的漫长。

一路上,长长的人头来来往往。累了就坐在路边,支起炉子泡茶。当我一路上遇到其他藏族人时,我热情地邀请他们,接受别人的帮助,仿佛所有的人都成了这一路上的家人。每天晚上,一群人在路边搭起帐篷,围坐在一起。锅里的热气袅袅上升。首先,他们简单地谈了几句家庭生活。然后说了一句“开始念经吧”,帐篷里就响起了念经的声音。虽然我不明白它们的具体含义,但抑扬顿挫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神圣。在那顶牛皮帐篷的庇护下,外面世界的雨、雨、名利都与他们无关,只有一个安静虔诚的世界。

一路上,朝圣队伍遇到了暴风雪,经历了车祸。他们欢迎新生的到来,也见证了老人的离世。在这条路上欢迎他们变得既神圣又不寻常。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回味论输赢。影片中的几个片段成为了毋庸置疑的加分点。

在路上,小女孩跟妈妈说她头疼,大人们劝她以后不要磕头,妈妈却说:“磕头好,磕头有见识。”小女孩一边揉着微肿的额头,一边喃喃道:“我要磕头。”

酒鬼屠夫平日里能把牛羊宰得干干净净,突然磕头就起不来了。原来他看到前面有两只蚂蚁在爬,蚂蚁经过的时候,清脆的木板声又响了起来。

安静的藏族男孩看着拉萨理发店里漂亮的理发师女孩,把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说了一句:“等我回到你身边”;

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因为与生俱来的民族血统,或者因为生完孩子后没有任何休息就开始朝圣的坚强母亲,或者因为受到了顺路的洗礼,一路很少哭闹,依然在到处漏雨的拖拉机上安静地成长。

电影最后一帧,茫茫雪山与大地之间,几个身影小到几乎看不见,继续用长长的脑袋围着山转。灯一亮,朴树的歌也会响。路已经走到尽头,或者说路才刚刚开始。

“我出家当喇嘛的时候命运是好的,但是命运是坏的,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是影片中拖拉机坏了开始拉上山时,几个人一起唱的一首歌。也许在藏民心中,他们并没有成为喇嘛,也没有与心中的神灵近距离接触。这就是命运的不公。无法成为喇嘛渡人,开始自己渡河。当他们走得很远的时候,他们必须想办法回来,尽可能地接近他们心中的上帝。朝圣是最好的方式。这是一段坎坷的旅程,困难重重,但每个人都在内心的平静中走到了最后,人们不得不承认信仰的巨大力量。

在看影评之前,很多人批评这部电影其实是一种消费信仰,只是一个脱离现实的梦想。的确,这样的情况离我们的现实生活太遥远了。我们没有这样的文化根基,更没有这样的现实条件。整天挤地铁加班的城里人,有太多的羁绊和负担,我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信仰。那种方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更多的是和那个尽管听到了很多道理却依然过得不好的人斗争和妥协。

其实对于什么是信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藏人渴望穿越别人,穿越自己。整天念经念佛是一种信仰。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每天努力工作也是一种信仰吗?藏族人去朝圣是为了尽可能地接近心中的神,而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努力工作是为了尽可能地接近自己的理想生活,这是一种信仰。这也是信仰吗?

也许我们每个人也是“命运不好,去了很远的地方”的人。我们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所以我们不得不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几十年的努力来完成自我穿越,找到远方回来的路,尽可能的接近我们内心深处渴望让生活变得更好,让老一代不烦恼,让下一代少痛苦的信念。和藏族的信仰相比,我们的信仰可能更简单,也更有烟味。即使在严格的宗教意义上,也可能根本称不上是信仰。但和朝圣队伍里的每个人一样,我们认真地磕头许愿。我们努力奋斗,以不同的方式生活,定义我们的信仰,实现自立。

自己过马路不容易,但是在这条路上,我们都会看到那美丽的格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