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大包的转变历程
上个世纪20年代,广州大同酒家在早茶时段也仿照人家卖大包,不过不是简单抄袭,而是创造性继承,馅料增加了冬菇、火腿、鲜虾和半个熟鸡蛋。并以此作为招牌点心。老板请人写了一副对联,歌颂自己感叹世情:“大包不容易卖,大钱不容易捞,针鼻铁生涯只望从微削;同父饮茶者少,同子饮茶者多,檐前水点滴何曾见倒流。”
香港的大同酒家也学着总店的样子“卖大包”,只是对联改得更畅达:“大包难卖,大钱难捞,针鼻削铁,只向微中取利;同父来少,同子来多,檐前滴水,几曾见过倒流。”我叔叔住在香港湾仔破旧热闹的坚拿道,与繁华的时代广场隔着一条鹅颈桥。
多年前,我叔叔请过我们全家到湾仔的幸福楼喝早茶。当时我们兴高采烈,唯有叔叔的两个孩子——我的堂弟堂妹毫无喜悦。我们正喝着茶,忽闻一阵杂音,几乎每张桌子都有人站起来,扑向大厅通道,向着一个刚出炉的大蒸笼集结,人群拥挤,侍应停了手,要大家排好长队再分派。我叔叔也拿着餐卡去了,用一个托盘捧回了4只笼仔,他只把大包分给自己、妻子和两个孩子,没有给我们。叫我们随便拿点心车上的点心。我堂妹撇着嘴在我耳边说:“他次次来都要这个,吃了这个就什么都吃不下了!”我问,便宜吗?堂妹说:“两元一笼!”怪不得,茶楼上的小点都要6元起,这么大一笼蒸饭只售2元,果然是益街坊生意!香港的“卖大包”与时俱进,演变为排骨蒸饭。笼仔套着一个铝盅,盅里盛满豉汁排骨蒸饭,排骨是调味捞好再蒸,油汁渗入饭里,香喷喷的。一盅饭,既是早茶也是午餐,相当于店家行善。这天我们在香港谢斐道的一间酒楼饮茶,亲眼目睹“卖大包”:邻桌的三位白发长者要了三笼排骨饭,优哉游哉细嚼慢咽,仿佛要把这种滋味吃进记忆深处,旁边只有一杯茶,他们的早茶竟然是一盅一件的!他们吃了一半才开始交谈,等下去哪去哪,生活如此安适甜美。我问服务员:多少钱一盅?她说:6元。物价升了,“大包”也升了,但还是便宜。
无论是鸡球大包还是排骨蒸饭,这类照顾底层弱势群体的温馨传统在广州已经荡然无存,它的香火倒是被香港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