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平线
“香格里拉”这个富有诗意的所在,曾一度成为西方人魂牵梦萦的远方。那是因为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一部作品,《消失的地平线》。在这本书里,作者描述了一片既与世隔绝,又与外界文明齐肩的神秘的雪域世界。它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世外桃源,作者赋之予一个美妙的名字“香格里拉”。
在藏文中,“香格里拉”的含义是“心中的日月”。而詹姆斯的故事正是发生在这片广袤神秘的东方大陆,在高原之巅,在群山怀抱,在中国的西藏。
西藏,由于它的地理位置、自然环境、人文信仰等诸多因素,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一直都是迷一样的存在。不过,随着目前交通、通讯事业的发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进西藏、了解西藏。不觉中,这片雪域王国正悄悄地揭开神秘面纱,惊艳世人的眼球。
前段时间,我曾分享过书云的一本书《西藏一年》,书中如实记录了普通西藏农民夏、秋、冬、春四季的生活故事,情感真挚而生动。在这里,我们得以了解真实的西藏,它的独特令人心动和神往。而今天这本《消失的地平线》,它呈现给我们的则是虚构的“香格里拉”,令无数人为之陶醉、为之沉迷,不惜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仍去追随、去探寻的梦寐所在。
故事缘起于一次惊心动魄的意外之旅。1931年5月,由于战争的缘故,人们正在将平民从巴斯库尔疏散到白沙瓦。而碰巧聚集在一架小型的为某个印度邦主打造的“政府班机”中的四个人,却经历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长期旅行。
四名乘客分别是,东方传教士罗伯塔·柏灵克洛小姐、美国人亨利·巴纳德、英国领事休·康韦和副领事查尔斯·马林森上尉。他们没能顺利的从瑞士的巴斯库尔到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反而在经过长时间的高空遨游最终在凌晨一点半,降落在渺无人烟、风暴肆虐的青藏高原。
上午时分,劫持他们的飞行员离世,弥留之际给他们指出一处落脚之地,也就是附近的一座喇嘛寺,它在山谷的那边。他称它为“香格里拉”。
飞机降落的地方,自然环境恶劣,不得久留,而一行四人初来乍到这雪域高原,就算抛却海拔因素不提,寒冷的气候、狂暴的风雪,还有那陡峭的山脊路段,也不是他们所能驾驭的了的。好在,关键时刻,他们奇迹般地遇到了慷慨救助之人。
那是一队人。正是来自那座他们想去找寻之地,香格里拉的喇嘛寺。随后,他们受到热情周到的款待,耳闻眼见的一切也让他们大开眼界惊叹不已,可不多久便隐约察觉一切似乎都在“预谋”之中。也就是说,他们或许真是被劫持于此。
不过,这四位在同等命运掌控下的人却各怀不同心境。
首先是传教士柏灵克洛小姐。她很容易适应环境,随遇而安,把一切境遇当作是上帝的安排。更何况她很快便发觉这个地方的人们是急需拯救之人。她愿意留下来,接受上帝这份艰巨的任务,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然后是美国人巴纳德。我们不难发觉,四人当中唯独此人是没有身份的,途中对他的介绍仅仅提到他是个开朗的、随性之人,把这次遭遇看得很开。直到他的真实姓名、身份暴露,人们才对他的坦然态度恍然大悟。鉴于他的特殊情况,他宁愿永远待在这里。诚然,对于一个负债累累的破产商人、各国都在通缉的头号诈骗犯而言,香格里拉是个十分不错的静修之地,最重要的是能够避免当前棘手的一团乱麻,且逃离警方的追捕。
在这里,作者没有把巴纳德当作一个反面人物来对待。因为故事的宗旨不在这里,故事中的人物也没有明确的善恶之分,只是立场、境遇不同而已。意外的,我们倒是能够通过巴纳德的事情,看清事物的两面性。当然,这也是这本书一直都在揭示的一点。
巴纳德说,整个游戏都在崩盘。而韦德认为,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远比他的本意更加深远。韦德想:整个游戏都在崩盘,但幸运的是,其他玩家不用按规则为残局站上法庭。所以,美丽的香格里拉对于巴纳德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而副领事马林森,他的想法和表现,则和前面的两位截然不同。自始至终,他都把这看作一场闹剧。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即使这里风景再奇特、受到的礼遇再高级,他都始终把香格里拉看作是个远离文明的荒蛮之地。
而那位了不起的政府官员英国领事韦德,与同伴们相比、与之前他遇到棘手之事时的出色表现相比,则更加出人意料。当他于意外中来到这个纯洁的、清净的世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这个似真似幻的地方,一切看起来扑朔迷离,却有着和外界互通的狭窄桥梁,这里有闪亮的精美瓷器、各种美味食品蔬果,偌大的图书馆里收藏着各国的经典原版书籍,典雅的三角钢琴旁边有来自满族皇室的十八岁姑娘弹奏优美的曲调……
书籍、音乐和冥想,更重要的是周遭耀眼纯净的自然风景,使得韦德喜欢这个世界。
我只是喜欢待在这里而已。
香格里拉除了超前、高端的现代化设施齐全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为世人所求之不得,那便是他们的延缓衰老之术。
韦德通过大喇嘛的一次次召见得以一步步了解香格里拉,蓝月谷居民的安居乐业,统治者的“适度”理念、中庸哲学、无为统治,契合他的性情,尤其是在和大喇嘛交谈时,所参悟的寿命与智慧的秘诀,让他感觉在这无穷尽的时间长河里参佛悟道、清净度日,要比先前的动荡不定、战火硝烟弥漫的生活好得多。
我宁愿追随救世主像苦行僧那样生活,也不愿在伦敦夜夜笙歌。这句前人说过的话恰对他此时的心境。
总之,当我们心醉神迷地被书中物事牵引之时,整个故事也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顺着梦幻般的情节向前发展,可就在我们为了韦德得以新生欢欣鼓舞之时,情节却发生了逆转。马林森这个平庸却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唤醒了韦德,于是,地平线消失。香格里拉也将像一场美梦般分分钟幻灭。
四个人四种不同的人生观。韦德在这里找到了时间,巴纳德找到了金矿,柏灵克洛小姐献身于宗教,而唯有马林森急切的“入世”观念始终不变。韦德认为,激情的枯竭也许就是智慧的开始,最终却被马林森的激情燃烧,恍然大悟般地、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方给予他短暂安宁的净土。
于是,蓝月谷消失,香格里拉消失,地平线消失。在韦德心中消失,也在日后不断找寻它之所在的无数后人心中成为永远的梦之国度。
那么,香格里拉,在作者心中到底存不存在?或许存在,因为它寄托着人们太多的美好希翼和愿景。也或许,不存在,当今世界哪有什么与世隔绝、延缓衰老?但,不管怎样,它都消失了。即便是韦德,也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