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历史上断头台为何被称为黑寡妇?
在加纳瓦雷博物馆,也就是巴黎城市博物馆,我们看到过断头台的模型。可是,很少有人想到,人称“黑寡妇”的断头台,它的起因,竟然是源自一个法国人道主义者的理想。
在法国大革命发生时,法国的死刑基本是两种方式,对于贵族,是用剑或斧砍掉脑袋;对于平民,通常是绞刑。而到了大革命初期,一位盖斯廷博士,提出了他的基于人道理由的死刑假设,他有自己有关无痛死刑的设计思路,那就是断头台的最初蓝图。法国大革命提出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让人们在斩首这样一种执行方式面前开始了争论。
反对的一方包括罗伯斯比尔,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平等是一回事儿,博爱又是另一回事儿,确定对所有人都一样的死刑方式就可以了,没必要为死囚的痛苦考虑那么周到。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在学者的“博爱”和议会的“平等”之外,还有第三条线索在游走,那就是法国大革命在以惊人的速度,吞噬它的牺牲者。人们动辄得咎,死刑在急剧增加。终于引发了刽子手的抱怨,说是怎么卖力也砍不过来,连磨斧头的时间都没有。于是大革命时期的首席刽子手遇到的“技术障碍”,促使议会决定拨款建造盖斯廷博士提出的断头台。因为他的设计不仅对死囚无痛处死,而且是一架自动斩首机械,杀人速度可以非常快,就这一点,完全符合“革命需要”。
盖斯廷博士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基于人道理由的设计,却在历史上投下了一个恐怖而令人厌恶的剪影……
残暴嗜血的人性原因
罗伯斯比尔一直有一个称号,“永不被腐蚀的人”。那是因为革命特别重视领袖的廉洁。罗伯斯比尔因为其廉洁,也就因此在道德上始终有一轮光环,但这也是历史的误区:人们以一个政治领袖对金钱的兴趣,来判断他的品格高下。被权力腐蚀的意义,假如只是局限在金钱的范围,就太小看权力了。权力对一个领袖的腐蚀,最可怕的是他对权力本身的过度奢求。一个政治领袖最可怕的被腐蚀,不是对金钱的贪婪,而是对权力本身的贪婪;不是嗜钱,而是嗜血。
在世界上第一个通过《人权和公民权利宣言》的法国,***和不到一年,作为个人,言论出版自由等公民权利已经完全成为奢侈品。1793年8月,已经有了“让恐怖时代成为法治的全盛时代”的口号。1793年9月初,巴黎市长和检察官,以及“民众代表”到国民公会,以人民的名义,要求大革命的军队,带着“手提式斩首机”巡视法国,不仅逮捕作为政治异端的吉伦特党人,还要“迫使每一个农民交出他们储存的农产品,否则就处死他们”。
恐怖如瘟疫一般,从巴黎阴冷地向全法国弥漫。在南特,审判以“浪费时间为理由被取消,公安委员会的代表命令法官,必须在几小时内”除去所有嫌疑犯。否则法官和他的助手们,将被处死。连断头台都嫌太慢,1500名嫌疑犯们,无论男女老幼,立即被装上船只,在卢瓦河的中间凿沉。在四个月里,这名公安委员“处理”了4000名“不良分子”。
毫无疑问,在旧制度下,最凄惨、最没有保障的、最令人同情的,就是底层民众,然而在解放底层民众,将他们被剥夺的权利还到他们手中的同时,社会最容易普遍产生接受的,就是由同情转为对底层民众的赞美。这样的美化,又通常导致赋予他们过大的权力。原本被侮辱和损害、原本软弱善良的人们,原本期待为他们自己也为社会造福的人们,在一夜之间变得狂暴和肆虐,他们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能够导致最迅速和规模最大的破坏。待到幸存者们清醒过来,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了……
为什么是雨果而不是拿破仑
拿破仑被安葬在荣军院的穹顶教堂,今天,这里又是一个需要买门票才能进去看一眼的地方。这是墓葬设计的经典作品,确实非常值得一看。按说它也是地宫墓葬的形式,可是,设计师显然巧妙打破了传统的构造,在安放棺木的位置,打通了地面与地宫的楼层阻隔。拿破仑墓不再给人以阴冷的感觉,肃穆的沉淀与光荣的上升,都以法国人特有的艺术方式,完美地得到了表达与兼顾。
在拿破仑的灵柩穿过凯旋门的45年之后,这个似乎是专为武士建造的凯旋门下,第一次举行了一个作家的葬礼,他就是维克多·雨果。这一天,全法国举国志哀。
这是从大革命以来,法国人第一次全体静默,第一次有机会***同反省和思索。在雨果的一部部作品中,站在最瞩目位置的,是弱者,是没有阶级、地位、血缘、道德等任何附加条件的弱者。他把社会如何对待弱者,作为一个社会进步的标志,放在了世界面前。
45年后,法国人相随送过凯旋门的,是为法国所有弱者呐喊的一个作家。从这一天起,法国人终于明白,不是因为有了拿破仑,而是因为有了雨果,巴黎才得救了,法国才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