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者》第6章 凶器(1)
在其他人将重心全部放在圆脑袋身上时,田一江转而开始研究凶手所使用的凶器,这让阿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由于田一江的思维总是跳跃性的思考,又十分不爱和大家凑热闹,因此,阿蛰将这理解为他更倾向于在被忽略的方向上,有些出其不意的发现。
阿蛰从鉴定科那里了解到,关于凶手所使用的凶器,鉴定科起初在绳子与鞭子之间徘徊,因为凶器嵌进死者肉里,呈现出麻花状,这种特殊的形状,不管是材料上乘的麻绳,还是普通的皮鞭,只要打轱辘拧结,狠狠在人脖子上勒一道,就会留下这样的印记。不过为了更加精准的确定,鉴定人员仔细化验了残留在死者伤口的微量元素,检测出含有一种优质的皮料。
这可能是一种由优质牛皮编织而成的鞭子。鉴定科的人员检验过后,仍然用模棱两可的口气对阿蛰说。
阿蛰想,大约是皮鞭这种东西,早已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销声匿迹,而通常谋杀所采用的凶器,多半是司空见惯的刀子,绳索,甚至电线,费劲力气的专门购买一条高档牛皮鞭子,这种杀法实在太少,因而才让鉴定科的那位同志,揣摩迟疑了半天。这时,阿蛰想到了那个妓女所说的,窒息式性爱。他看了田一江一眼,在他的脸上同样浮现了这种猜想。
在接下来的大半天里,他们寻访了上海很多家知名的情趣用品专营店。在暧昧的灯光里,田一江一边听着售货美女关于不同鞭子的介绍,一边时不时的将鞭子在手心里抚弄着,抽打着,仿佛在寻找哪条鞭子更合乎心意。
他那副神情,在阿蛰看来,不过是印地安纳·琼斯上身,一派神奇探险家的做派,但是在内行人眼里,估计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因为即刻一个阴柔的男子凑在了田一江面前,教他怎么合理使用。阿蛰看了一眼,那个男子穿着紫色的宽松衬衣,下面是条纹紧身裤,显的两只腿又瘦弱又笔直,女性化色彩很浓厚,尤其是眼睛上铺着淡淡的烟熏妆,银色眼影很有立体感,整张脸充满了一种欲念。阿蛰不好意思的连连后退,害怕自己瘦弱的形象和田一江站在一起时,也会让人产生这种含糊朦胧的猜想,毕竟两个风格迥然的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任何想象都会变得理所应当。
阿蛰看见田一江将紫色男人推荐的那种,前段是多股,鞭身流苏状的散鞭,试也不试的推在了一边,只问柜台的美女要各种牛皮鞭,全部的牛皮鞭,他说。
那名紫色的男子说,啊呀,原来你喜欢bullwhip呀,真是坏透了.......他娇羞的推了田一江一把,然后将一条蛇皮色,两米长的鞭子拿给田一江。
呐,这条bullwhip甩起来够来劲吧!
Bullwhip是什么?田一江抬起头,一脸懵然的问。这是阿蛰第一次仔细观察田一江的样貌,或许是在这特殊的地方,在一个精心打扮的男人面前,田一江一贯略带痞气,棱角分明的脸,此时少了玩世不恭,多了很多粗犷和刚毅。他说话的嘴角没有一贯上扬的蔑笑,反而小学生一般认真,阿蛰想,大约是因为这对他而言,全然是一门陌生的学问,他不得不全身心贯注,才能学习更多信息。
呐,你真坏,我敢肯定,你来这里买Bullwhip,不是为了参加马赛!他将田一江的两只手拿了起来,摸了摸掌心说,呐,你这双手呀,都没有留下茧子,你是骗不了我的,你不是赛马的人。
我不是赛马的人,田一江坦然的说,不过Bullwhip是指赛马专用的牛皮鞭子吗?田一江一脸虔诚的问,而那紫色男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吃的笑着,一脸的娇媚姽婳。
田一江或许觉得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转而问站在一旁抿着嘴笑的年轻售货员说,小姐,请问你知道这个Bullwhip是干什么的吗?
那是训练有素的女孩,她即刻认真的回答说,先生,bullwhip起源于美国, 最初是作为武器,用来驱赶离群的牲畜。而现在,这种鞭子主要应用于常规性赛马比赛,它在单缰赛马跑圈的训练中,驱赶赛马转圈前进,不过,它也可以用于情趣方面,只是这种鞭子力道太大,容易留下伤痕,只有一些专业的S才会选用,大部分人基于情趣考虑,都会选择那种花哨的散鞭,声音响,花样足,抽下去还不真正痛。
田一江若有所思的说,就是这种鞭子,不过带着这根鞭子出门,总归有些显眼吧,田一江同时盯着一根短一些的鞭子说,那根是什么鞭子,就是有点圆的那根?
女孩正欲去拿,那个紫色的男人早早的一把抢过来说,呐,这根好,这根蛇鞭柔软有韧性,容易操作,又很低调,他推荐一般送到田一江面前。
田一江却一脸不耐烦的说,我不要蛇鞭,我只要牛皮做的鞭子。
那紫色男人捏了他一把说,呐,你是新手吧?蛇鞭只是因为比较柔软,才叫做蛇鞭,你看呀,这根鞭子从鞭柄,鞭身,鞭尾,鞭梢,都是优质的牛皮编织而成,而且摸摸,这个鞭身是独股编织的,你不是不喜欢散鞭吗,这种单鞭肯定最对你口味。
他拿着田一江的手,放在蛇鞭上来回摩挲,让阿蛰意外的是,之前对这男人一脸嫌弃的田一江,这会摸的很仔细,好像在鞭子的些微沟壑里,能摸到至关重要的东西一般,他一面抚摸,一面问那紫色男人说,你知道蛇鞭都有哪些材质吗?
呐,这个多了,那男人翘着纤细的兰花指说,有牛皮的,羊皮的,棉绳麻绳的,高档点的还有各种动物筋做成的,我看你用这个牛皮鞭就正正好,特配你的粗犷气质。
是吗?田一江一脸淡然。
那紫色男人看着细致观察鞭身构造的田一江,又补充了一句说,呐,你不要看现在有点硬,蛇皮鞭新买的都这样,用着用着呀,他拍了拍田一江说,就柔软了,越用越柔软,越用越顺手,就这种皮鞭和那种散鞭,买的人最多。
田一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指了指那根鞭子,问那男人说,你刚刚说新买的时候有点硬,是指?
那男人一脸的坏笑,呐,你真能装,他想捏一捏田一江的脸颊,被一江推开了,他似乎把这作为S威严的表示,只示弱的说,皮鞭都这样,尤其是牛皮鞭子,刚开始太硬,抽打的时候容易割伤,之后呀,就像伴侣一样,慢慢和身体磨合了,就服帖了。
田一江像弄懂了似的,脸上溢出满意的笑说,那就给我拿这种鞭子。
那售货女孩用精美的盒子给包了起来,目送阿蛰和田一江离开,田一江有些兴奋的对阿蛰说,你快把这条鞭子送回鉴定科,看看和死者的勒痕能不能吻合?
阿蛰巴不得有个借口离开田一江,因为逛完七八家大同小异专营店的田一江,下个目的地是上海最大的情趣用品批发市场,阿蛰一想到自己还将跟在田一江的身后,在批发市场里一家店一家店的查看,就觉得刚刚那个紫色男人,妖冶挑逗的样子不断在自己眼前浮现,他就没没办法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正常的男人,仿佛男人的刚阳之气,正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体里抽取出去,他即刻软了一般,这让他怕的不行。
但他接过盒子时,还是忍不住用调侃的口吻,揶揄田一江说,你是逛上瘾了吗?你瞧,那个长相俊俏的男人,还站在门口恋恋不舍的看着你呢。
田一江并没有回头看,他脸上全然是愉悦的神色,因而对阿蛰的讥刺全然不在意,他说,那分明就是一个高明的售货员,你没发现我们刚进店里时,他并不在那里吗?他们这种店,都是见客人下菜,我进去了,就找一个售货员伪装成M,要是打算买的人是你,估计就会出来一个肌肉男。田一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阿蛰即刻听明白他的意思,气的脸都胀红了,他只想抱着盒子,赶紧走人。没想到,田一江拍了拍他胳膊说,我先去批发市场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符合凶器特征的鞭子,等我忙完后,晚上一起去洗澡吧!
阿蛰慌忙将他的手推了下来,满眼睛都是那个紫色男人修长的指头,在田一江肩膀上攀爬的样子。这样一来,他的脸气鼓鼓,又臊的通红,田一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可是他采用了最糟糕的关心方式,他将手放阿蛰额头上,你的脸怎么这么烫?他诧异的问。
阿蛰立时将他的手甩了下来,厉声说,你要去洗澡干嘛?
晚上你就知道了,他一副大有玄秘的样子,同时对阿蛰的无名之火感到很困惑。
阿蛰气鼓鼓的将鞭子送回了鉴定科,测验的结果是,鞭子和伤痕,基本上是吻合的,虽然不能确定就是统一样式的鞭子,但至少和这鞭子是差不太多的。阿蛰不禁对田一江的眼力劲,钦佩不已,在好几百种不同鞭子里,他凭借比照脑海里,死者伤口的样子,就能精准的挑出最符合凶器特征的鞭子,这是一项需要大量专注和耐力,才能完成的工作。田一江做起来却十分轻巧,即便面对不知多少个花哨男人的挑逗,他也全神贯注,不受外界一丁点的干扰,这时,阿蛰才意识到,田一江所说的晚上一块去洗澡,大约也是为了案子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他受了环境影响的缘故,心思浮动,想多了而已,这让他羞愧不已。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田一江才忙完调查的事情,他又带回来了几根鞭子,和之前的那根区别不大,他纠结了一会,选择了一条鞭柄较软的鞭子,他对阿蛰说,这根应该最接近了,他将软鞭放在口袋里,一点也不显眼。
坐上车后,田一江一边开车,一遍哼着奥芬巴哈的《天堂与地狱序曲》,这是一首十分轻快的管弦乐曲,但多次被影视剧改编之后,有多重魔性的意味,一听这曲子,你不仅眼前十分自然的浮现出,《猫和老鼠》里追逐闹腾的场景,而且在高潮部分,会让你忍不住律动着腰肢,边扭边晃荡的唱着,来来,我是一颗菠菜,菜菜菜菜菜菜;我是一块菠萝, 箩箩箩箩箩;
阿蛰艰难的忍耐着,不让自己像田一江那样荒诞可笑的扭动着。他知道田一江觉得放松的时候,总是需要这样喜悦欢畅的调子来释放自己,不过幸而,他只在放松的时候哼,而且最幸运的是,他真正放松的时刻并不多。
他们不久即到达一家外观很豪奢的浴场,隔着车窗,阿蛰看到旖旎的霓虹招牌上,是银色流动的“云水涧”三个大字。十分醒目,他因此也想起来,这是那个叫做于莎莎的女人,工作的地方。
在进门前,田一江交代阿蛰说,你什么都不要想,只当是来这里放松的就好。阿蛰忐忑的心情随即轻松下来,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跟着田一江领手牌和毛巾,换拖鞋,然后在男宾更衣室里脱了衣服,一旦赤裸相对,阿蛰就怎样也无法释然。
不习惯?田一江笑着问。
恩,阿蛰点点头,一点也不习惯,对我来说听着音乐,在家淋浴或沐浴,都是一种享受,可只要是在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剥光了泡澡,就觉得自己像只赤条条的猪,待宰一样局促。
那可不行,田一江坦然的说,你太容易较真,缺乏混不吝的趣味,要是你想到,不管别人眼里的你是瘦弱贫瘠,还是长相可笑,是爬虫也好,还是猪狗也罢,你既不在意别人的耻笑,也不把众人的赞美当回事,而是全身心的投入自己想干的事情,那你会活得轻松许多。
在泡澡的时候,田一江又对阿蛰说,你和我的弟弟很像,有莽撞的英雄主义色彩,但又都是拧不清的理想主义者,不过我弟弟有一点比你好,他认识不到自己理想主义的一面,怎么说呢,你对别人的反应很敏感,他就很迟钝,他活在自己想象中的美好里面,奇怪的是,凭借这份拙劲儿,他事业干的也有声有色。
阿蛰露出羡慕的神色,他说,你弟弟有你这样的哥哥,应该相当幸福吧?
那倒是,田一江一副吹嘘的样子,他上二年级的时候,我曾经把几个抢他玩具的同学,鼻子都打歪了,你不知道他那些同学有多怕我。
阿蛰叹息了一声,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怎么?田一江换了严肃的表情,孩子之间的打闹当真这么严重吗?童年的欺凌会留下长久的阴影吗?
阿蛰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直想让我周围的人理解这一点,童年经历的欺凌和漠视,会留下镌刻一生的伤痕,无论你之后多么努力,又取得了多大的成功,一旦你碰到一个真正自信,从心底散发从容光芒的人,你就会败下阵来,你的心灵或许可以比他丰盛,但不会像他那般充盈着阳光,支撑着一个人,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敞亮前行。
田一江叹息了一声,我并不是欺凌者,也不会被什么人欺负,这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体验。
阿蛰说,我已经很幸运了,生活在一个和谐的家庭里,所以年少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大的挫折,但不足以摧毁我,可有些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比如小松?
对的,比如小松,我很担心他。
田一江摇了摇头,担心是不必要的,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要走,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残忍,但是拿你来说,也许你对自己并不满意,但我就很钟意你,童年给你留下了烙印,但也让你的心变得更加细腻,你比那些没有体味过欺凌之苦的人,多了很多的慈悲之心,这就是所谓的,有过痛苦,方知众生之苦,你已经涅槃了,田一江戏谑的拍了拍阿蛰的脑袋,然后一条不挂,光溜溜的就上岸了。他没有去桑拿房湿蒸干蒸,也没有去搓澡房杀毒消菌,阿蛰看他披了件浴衣,就直奔包房里,找技师做保健。
田一江拿着技师名册,翻了好几页,犹疑的说,就她吧。
那推荐的女服务员,老鸨一样贴着一江耳畔说,她可是这里按摩做得最好的。
怎么?田一江说,我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那服务员微微一笑退了出去,留下田一江一脸狐疑的盯着门的方向,就在他们俩白条鱼一般,汗淋淋的躺在一米多长的白色单床上时,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女技师走了进来,不消她介绍,阿蛰也知道,她就是田一江今晚点名要见的于莎莎。她今天只化了淡妆,略见衰老的脸虽然有些苍白,但细看眉目里,也有一些女人的风情,尤其是穿着米色真丝的宽大睡袍,拦腰一道绣着花的丝带,结结实实的系着,包裹的整个人也很瘦弱。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圆脸庞的年轻女孩,她露出姣好笑容,说话声音甜酥酥的,整个人也很有活力。她看着并不比阿哲阿蛰大多少,还是学生一般的面容,因而给阿蛰做按摩时,阿蛰十分难为情,他回头看田一江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当下钦佩不已。
在推背时,田一江掀下浴袍,浴袍口袋里的那根蛇鞭掉了出来,他回头漫不经心的对于莎莎说,这条鞭子,你见过吗?
于莎莎摇了摇头,田一江将鞭子握在手心里说,很好的鞭子,从罗兴家里找出来的。
正在推油的于莎莎似乎大受震动,但她很快平静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双手有节奏的推动着。
我听服务员说,你是这里按摩推拿,做得最好的人,你入行多久了?田一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两年多了吧,于莎莎一面细声的说,一面用掌根沿着田一江的腰背处按压。
你的手法很熟练。田一江倒吸了一口气说,点穴也很精准,从委中、肾俞传来的酸麻感,电击一般贯穿了全身,田一江随即闭上了眼,抽着热气,不能说更多的话。过了一会,背上的穴位适应了揉捏之后,他才由衷的赞叹说,我背上有旧疾,有一年抓嫌疑人,蹲在冰水里有点久,后背积了凉气,到了冬天就时不时的泡澡按摩,但也只能缓解,今天这几个穴位一按,我觉得后背顿时轻松了许多。
于莎莎只是笑笑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慢下来,双手在田一江的腰部两侧来回磙,只揉搓的田一江脑门发烫,头皮也跟着热起来。
你从小就学过推拿吧?田一江开玩笑的问,这个手法,两年是学不来的。
于莎莎淡淡的说,家里穷,常给父亲按摩,从小练出了力道,长大后学学技法就成,你高抬我了。
田一江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他陡然问,你有弟弟或妹妹吗?
于莎莎许久不语,过后才说,嫁了混账男人,离了婚,也很少和家里来往。但却没有提弟弟妹妹的事情,田一江也没有再问,只和阿蛰聊着天,奇怪的是从不问阿蛰过往生活的田一江,这会陡然对阿蛰的校园生活产生了兴趣,问了阿蛰选的专业,平时忙些什么,更打趣阿蛰有没有交到女朋友。
阿蛰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谈到女朋友时,他惭愧的说,一个也没谈过。
田一江毫不掩饰的将他嘲弄了一番,连带按摩的妹子,也对阿蛰生出了无限同情,来回揉搓的手,越发充满挑逗,吓得阿蛰心惊肉跳。幸好田一江过了一会说,我困了,要睡觉了,让于莎莎帮你按按吧,真是太舒坦了,说完递了小费给年轻女孩,她倒也不生气,很知趣的离开了,而田一江,也即刻四仰八叉的俯趴着,鼾声大起。
于莎莎按摩的技艺确实比那年轻女孩,不知要高出多少倍,阿蛰只觉得她指尖柔软又有力,双手虎口处,只沿着颈椎两侧,自上而下推压,阿蛰即刻酸疼难忍,她将动作轻缓下来,十分温和的说,你颈椎不好,一定是平时看书的时候,坐姿不正确。
阿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于莎莎轻轻将他僵硬的脑袋往上抬了抬,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说,你看,你总是低头,这样对颈椎可不好,你放松一点.......
阿蛰觉得于莎莎这会格外温情,眼睛里闪烁着情感,似乎饱含着某种期许,但这种感觉没有给他带来安慰,反而让他更加拘谨了,他歪着脑袋看了看田一江,见他十分舒适的酣眠着,全然享受的样子,他于是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也想装出熟睡的样子。
可这时于莎莎左手托着阿蛰的下颌,右手在后面托着他的枕部,一上一下的做着颈椎的运拉,这个时候,阿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的,他于是放弃了假寐的念头,配合着于莎莎的动作,于莎莎一连做了二十几下后,微微的喘息着,她说,这样就好多了吧。
阿蛰点了点头,脑袋确实轻松了许多。
她于是一刻不停的叩击着阿蛰的肩部,又用一种香甜的精油涂抹在阿蛰的两翼处,上上下下的反复揉捏,过后她告诉阿蛰,将啤酒瓶放在枕头边缘,每次睡觉时,脖颈放在酒瓶处,后脑勺耷拉在柔软的枕头上,这种方法对颈椎十分好,而且也不麻烦。
阿蛰点了点头,他觉得于莎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又克制了絮絮叨叨,只将全部精力用在推拿上,直到阿蛰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酣畅淋漓,五脏六腑也十分熨帖为止。
于莎莎做完这些后,就离开了,很快,田一江也醒了,他的面色很凝重,不复之前的轻松。
阿蛰忍不住的问,你今天都有什么重要发现吗?
田一江沉思了一会说,倒不重要,不过很有参考价值。他没等阿蛰问,就自言自语的说,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嵌进肉里,在表皮上有几处细小的割伤,之前我只以为是皮革比较硬,现在我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许,像那个娘娘腔说的一样,因为鞭子是新的。
就这?阿哲有些沮丧。
这就够了。田一江左右摸了摸,没有找到烟,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即刻又接着说,如果罗兴热衷于SM之类的窒息式性爱,鞭子应该经常用才对。
我们跑了大半天,我以为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呢。阿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也许他只是新近才感兴趣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是新近才喜欢,才买了一根新的鞭子,那就更奇怪了,田一江满脸的惨淡,知道凶器是什么了,现场却没有发现凶器,以凶器来判断死者有变态性癖好,但房间里没有找到其它任何可以佐证的性癖好工具,又是充满自相矛盾的推理呀。 他抚弄着双手,也不看着阿蛰,只盯着窗外夜晚的流光异彩,像盯着一个幻象般,沉重的说,这个案子,或许比我想象的复杂,比我想象的邪恶,也比我想象的掺杂了更多悲剧。
你为什么这么说?阿蛰迷茫的翻动着眼皮,需要我做什么吗?
田一江摇摇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明天你休息一天,我要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不带我去吗?
你不是一直担心小松嘛,明天星期六,你正好可以去看看他。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田一江已经翻身下地了,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矿泉水,将窗帘拉了下来,他说,我要去悲剧产生的地方,要去离事实最近的地方。
《欺凌者》第6章 凶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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