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张艺谋孤独吗?
陈凯歌最近上综艺。看到他对每一位客人都给予精妙的赞美,我们多少会有些失望。很多人认为金钱腐蚀天才,或者反过来说,“陈凯歌”是被财富或资本打倒的。
第五代导演,进入二十世纪后,他们的作品数量和质量似乎都有了很大的下降。陈凯歌的电影作品大多褒贬不一。每部电影上映时,总有人提到他的代表作《霸王别姬》。张艺谋去拨弄开幕式了。最近平昌冬奥会闭幕式的《北京八分钟》也是他的作品。就连他最新的作品《长城》也要拍成运动会的样子。
很多人怀念他们的90年代。那时候确实是中国电影的黄金时代。在第五代导演的早期作品中,比如《霸王别姬》、《活着》,我们可以看到那种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然而,那个黄金时代太短暂了。
凌志军在《变革》一书中描述了1992的氛围:当时粤港信息日报在探索“改革无禁区”,中国经济时报建议“让思想冲破牢笼”。
今年9月,张艺谋凭借《秋菊物语》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巩俐获得沃尔皮杯最佳女演员奖。民间有个说法:1992是张艺谋的年份。
《秋菊的故事》使张艺谋和巩俐蜚声国际。
张艺谋设法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秋菊物语》的首映,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描述为“一部轻松而温暖的电影”,没有悲壮的红高粱,没有萧瑟的菊花,没有悲壮的红灯笼。
后两部早就拍好了,但是不能上映。现在,他利用秋菊获奖的故事,带他们去长城饭店参加首映。“我拍电影。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拍电影。”他这样说。
那个黄金时代太短暂了。
出身棉纺工人的张艺谋早已家喻户晓,他执导的电影《秋菊的故事》获得了第4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最佳影片奖。
这部电影的故事是一个叫王青来的农民为了自己的承包地和村长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被村长一脚踢中心脏。王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事也干不了,妻子秋菊挺着大肚子一次又一次地出去诉苦。
15年前,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故事,但在这一年,却引起了广泛的* * *。
在传统道德是非观念越来越模糊的商业社会,人们突然怀念起秋菊那种不肯死的性格,‘求解释’成了当代社会的流行语。
巩俐演的秋菊很固执。
“这真是一个矛盾的时代。人们往往被困在眼前,对未来充满期待。”凌志军和吴晓波都认为张艺谋电影是90年代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甚至是一种经济现象。
陈凯歌之前的电影《孩子王》(1987)《走着唱着》(1991)更是经济现象——因为根本没有票房。
直到现在,很多人还是认为金钱腐蚀天才,或者反过来说,张艺谋、陈凯歌是被财富或资本打倒的。
但资本没那么简单。作家阿城在一次谈话中简单地说,商品之所以是好东西,是因为满足了人的需求。假冒伪劣商品不是商品。
陈凯歌《孩子王》(1987)。
对于观众来说,钱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导演会不会拍。
张艺谋在北京电影学院的老师周传基多年前在接受《新周刊》采访时说:
大片是工业化生产。中国的电影制作体系,谁在乎光?连这个最基本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有解决。
摄影师不在乎光线,那么他需要做什么?中国没有合格的制片人。
你懂经济学吗?你知道怎么拍电影吗?你了解市场营销吗?靠吹?
拍一部大电影。音响工程师能做到吗?什么都不配,但是一个连环制作人想发财。他能拍出什么样的大片?
票房虽好,但都是靠骗来的。"
周传基先生(1925-2017)。
从这个维度去理解张艺谋和陈凯歌可能更有效。的确,他们拍了一些糟糕的电影。但谁也不能否认,90年代确实是中国电影的黄金时代,电影甚至可能是整个国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生产中最好的部分。
随着新世纪的到来,互联网弥合了信息鸿沟,一些曾经高贵神秘的东西暴露了浅薄的本质。但是电影没有。
网上有《活着》的弹幕版,日本美剧培育的新一代孩子,在出生前就热情地向这部拍摄的电影献上了膝盖。他们能真正理解和欣赏所有细节的魅力和寓意。
《活着》在豆瓣电影Top250中排名第33。
陈凯歌的《霸王别姬》怎么样?他们抗议这部电影没有进入IMDB的前250名(上榜的两部中国电影是《无间道》和《叶问》)。他们父母对中国电影的期待可能是拿奖,票房,但他们的想法可能有点霸道:全世界都要喜欢《霸王别姬》。
然而,那段黄金时代太短暂了,短到回忆都惊叹不已。
曾与张艺谋、陈凯歌合作过的编剧里德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拍《霸王别姬》和《活着》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觉得我们终于开始了。没想到,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霸王别姬》在豆瓣电影Top250中排名第二。
陈凯歌属于齐派,张艺谋属于建派。
贾2015在三边的时候谈到了电影与经济、产业的不可分性。但几十年来我们听得最多的就是把电影和“天才”、“良心”联系在一起。原因是陈凯歌和张艺谋诞生的一系列电影彻底征服了观众。
80年代的《一个和八个》、《黄土地》引起了电影专业人士的轰动: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构图、耗光和造型。他们的叛逆精神也引起了普通观众的好奇。
《红高粱》在1988柏林国际电影节上一炮而红,反响异常强烈。当时柏林的自由电台发表影评说:“拍末代皇帝的贝托鲁奇也向张艺谋请教过。”
红高粱剧照。
国内普遍的评论(包括一些知识分子的声音)认为外国人很乐意看到中国电影中中国落后的画面,所以给了奖。
这种说法现在看来很荒谬,但却是有原因的:当时的读者看不到外国的力量,也看不懂外国电影奖项的历史。事实上,他们是根据《人民日报》1974发表的文章“恶毒和卑鄙的手段”提出的。
同一个意大利导演,同一个中国题材,不能不联系在一起。
现在看来,90年代还是不可思议的。里德猜测:“可能因为我们来自那个时代,所以心理上更强大。为什么第五代导演的早期作品更有力量?比如《霸王别姬》《活着》,我们都能看到那种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
《活着》剧照。
《强大的精神力量》特别适合陈凯歌。
在他的自传《我的青春回忆录》中,我们可以读到很多精彩的反思和描写,文笔波澜壮阔,有些句子与鲁迅的相似。
有人说陈凯歌充满了“精英意识”,其实不妨直接称为“东方圣人意识”。
他符合孟子所说的“我知我言,我善养我浩然之气。”这“精神”是什么?“也是气,至极,直无害,故塞于天地之间。又是气,与义、道相合;没事,没事。”关键是,没有仁义道,气就会消散。
陈凯歌的妻子陈红在她的《大道无极》一书中提到,他们在全世界寻找特效公司,放弃了拥有世界一流硬件的法国公司,因为:“《无极》是一部东方魔幻题材的电影,而陈凯歌有着如此深厚的东方文化底蕴。法国人能看懂吗?”
有个笑话说,在《孩子王》的特写里,桌子上放了一把砍刀,陈凯歌在导演的镜头本上写了整整一页解释内涵。在拍摄《黄土地》时,陈凯歌对饰演崔乔的白雪说:“那不是你肩上的水,那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
陈凯歌《黄土地》剧照。
张艺谋不是。他对自己的摄影很有信心,在摄影之外,他很用心:“无论是拍电影还是做现场表演,我都在学习。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门外汉,做了很多不是我专业的事,还乐在其中。我不怕别人说我工作没做好。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做不好。”
如果按照金庸小说来看90年代的中国电影,毫无疑问,陈凯歌和张艺谋分别是笑傲江湖的气宗和剑宗大师。一个是活力四射,像一座山在召唤海啸;一招接着一招,如花似雨。其他导演可以分别归入这两个流派。当然,也有一些两边都有脚的——姜文就是这样的高手。
这个时代,除了耀眼的天才,一切都很自然:有好电影,有好票房。尝试,失败,然后回头。陈凯歌和张艺谋都拍过所谓的都市片——风月摇摇,摇摇摇到外婆桥,但也都放弃了。但张艺谋的策略似乎是小步快跑,纠错;陈凯歌的步子更大,很难转身。
张艺谋《英雄》剧照。
没人跟他们“救戏”?
上世纪80年代,中国最优秀的电影人聚集在《一个和八个》以及《黄土地》的演员阵容中。
他们的拍摄方法和前辈不同。“救剧”的方式就是聚在一起谈,其实就是头脑风暴,长时间的头脑风暴。
我们也许无法想象一个天才是如何工作的,但我们可以想象一群天才,包括陈凯歌、张艺谋、芦苇、顾长卫、吴、田壮壮,激情飞扬,指点江山的混乱场面。
演员姜文在《红高粱》这部剧里学会了如何当导演。
据说张艺谋的“长谈”可以持续八个小时,直到大家都睡着。里德回忆他们的90年代:“以前拍《活着》的时候,我们没日没夜地聊戏,巩俐就躺在他旁边的板凳上。那时候他们还是恩爱夫妻。”
巩俐、莫言、姜文、张艺谋在《红高粱》片场。
汉学家列文森在他的名著《儒家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中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观点:中国的统治者和文人基本上都是“外行”,所谓文人画不专业,治理一个地方也不专业。他认为这种不专业可能来源于孔子所说的“君子不为工具。”
太专业,太关注具体事务,有点“别扭”。余英时反驳了这一点,认为地方长官往往由专业人士(如师爷)协助。
有东方圣人之风的陈凯歌,当然是真正的君子。他不考虑具体怎么做,但他的“气”很强,比如《霸王别姬》,结构宏大,隐喻层层。我们这些普通观众都是抱着一颗心,战战兢兢的看着这部残酷、扑朔迷离又充满魅力的剧。
但我们要看几遍,经过学者戴锦华的指点,才明白,被学者阉割过三次:手指被母亲割掉,满嘴是血被用烟袋包着,公公张强奸。之后,她确信甚至欣喜若狂地认定自己是“女娇娘”。
这个隐藏的结构充满了强有力的暗示。陈凯歌自传中有一段回忆:“我曾经看到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把手指伸进一个‘剥削阶级’女人的嘴里,使劲撕。因为对方拒绝呻吟,她处于歇斯底里的狂怒中,双手沾满了受害者的鲜血。”《霸王别姬》的灵感可能就来自这里。
霸王别姬剧照。
从65438到0998,陈凯歌的《荆轲刺秦王》也充满了他深深沉醉其中的“气”和“张力”,但票房的惨败,或许已经让他失去了对观众最后的信任。
整个20世纪90年代,张艺谋的杰作和灵感持续不断,令人惊叹。他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得到了世界顶级影评人的一致好评:罗杰·艾伯特在《在黑暗中醒来》一书中说,这部电影从剧情上来说足够迷人;他还称赞张艺谋大胆运用好莱坞“具有特殊艺术色彩的三色拍摄技术”,居高临下地使用主镜头。
之后,引人入胜的“拯救大戏”可能还在继续。在去年出版的《周晓峰的命运:孤独的张艺谋》中,我们可以读到,年过六旬的张艺谋还在找人聊天,但他的对手比他的搭档越来越困。在这一点上,张艺谋是真的孤独。虽然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多面手,但他是一个大器晚成者——他甚至可以执导意大利歌剧,策划奥运会开幕式。
陈凯歌虽然还有一腔文化,但也缺少一个可以“救戏”的专业搭档。他怎么能像当时那样用“气”控制戏剧?他有最好的作品和不错的票房。另外,我们能说什么呢?我们不能对《霸王别姬》的导演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