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冬的人物故事

孟二冬两年前才搬进这个90多平方米的新居。此前十几年,他们一家三口一直住在北大校园内的“筒子楼”里。他的爱人耿琴老师说,老孟一直舍不得离开那座“筒子楼”,就是因为离北大图书馆近,去那儿查资料方便。

1980年孟二冬从安徽宿州师专毕业后留校任教,其间有幸到北大中文系进修古代文学,开始师从袁行霈先生。1985年,孟二冬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取袁行霈先生的硕士研究生。1988年,孟二冬研究生毕业后,来到初创的烟台大学任教,担任烟台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教研室主任。1991年,孟二冬又考取了袁行霈先生的博士生,1994年毕业后留在北大中文系古代文学教研室任教。从1994年到2001年初赴东京大学作访问学者之前,孟二冬一直兼任北大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学术秘书,是袁行霈先生的得力助手。

北京大学社会科学部部长、中文系教授程郁缀告诉记者,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完成那部具有重大史学文献价值的专著《登科记考补正》,孟二冬几乎每天与馆员一起上下班,成了北大图书馆古籍善本室最忠实的读者。《登科记考》是清代学者徐松所著的关于古代科举方面的名作。1994年,孟二冬查找了大量资料,发现此书内容存在大量缺误。于是,他开始对这一著作进行研究和整理。孟二冬花了7年时间,终于完成了100多万字的《登科记考补正》(上、中、下三册,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2004年,这部专著荣获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并得到我国文学界和史学界的高度评价,认为这是近些年我国文学界和史学界不可多得的一部力作。写这部著作时,孟二冬翻遍了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相关古籍。经过大量艰苦的研究,仅科举的人数就比原著增加了一半。他付出了大量心血,得到的稿费却只有3万元。就是这3万元,他还全部换成了著作,送给自己的老师和学生。

袁行霈先生说,做学问特别讲究用第一手资料,孟二冬都是从第一手资料出发,研究功底非常扎实。他洋洋400多万字的研究成果,从《中国诗学通论》到《千古传世美文》,从《陶渊明集译注》到《中国文学史》,都像他的为人一样厚实可信。

孟二冬在北大并不是一个孤例。十几年前,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为了编写《糖史》 ,就曾数年如一日地“泡”在北大图书馆古籍善本室里。孟二冬这种甘坐冷板凳、一心做学问的治学精神,正是对北大光荣传统的继承和发扬。受社会上名利浪潮的诱惑,大学里确有一部分老师忙于社会活动,到校外讲课捞外快,还有一些老师热衷于攒畅销书赚钱。凭孟二冬的学问,也有不少地方以高额报酬请他去讲课,但都被他推掉了。他的爱人耿琴说,这么多年,老孟从没拿过一分额外的报酬。

北大新闻中心主任、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赵为民教授深有感触地说,在的社会中,功利思想严重,浮躁之风盛行,而孟老师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全部身心都扑在教学科研上,甘于寂寞,敬业奉献,这正是应该大力弘扬的一种高尚精神。 孟教授家里最大的一间屋子是书房,东、西、北三壁都是书柜。加上客厅里的藏书,他的个人藏书有数千册之多。“上世纪80年代,我和老孟每月工资只有几十块,但他需要的书还是一摞摞搬回了家。”孟教授的妻子耿女士说,“当初买对面带阁楼的房子就好了,便于老孟藏书。”相处这么多年,她最熟悉孟教授的性格,也最支持他的事业。

书房柜子里的图书一列列摆放得整整齐齐。许多书籍都包有磨得发白的封皮,翻检开来,里面夹着一张张用于索引的便条,一些没有封皮的书则已被翻检得发黑。孟教授深厚的文学修养和功底,就来自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读。住在北京大学44楼的许多年间,孟教授成为学校图书馆古籍阅览室的“第一读者”。他每天抱着开水杯,早去晚归,风雨无阻,多年如一日。正是靠着这种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扎实和勤奋,他的力作《〈登科记考〉补正》广集众长,推陈出新,一出版就广受好评。 长期浸淫于传统文化之中,孟教授深受熏陶。古人那种“尺璧不宝,光阴十金”的惜时观念也同样让他敏感于怀,并化为诗一样美丽的语言。在《〈登科记考〉补正》后记中他慨叹道:“寒来暑往,青灯黄卷;日复一日,萧疏鬓斑,几不敢偷闲半日。”病前的孟教授酒量极豪,在中文系少有人能出其右。喝酒、读书、做学问,在他身上有着和谐的统一。从陶渊明到李白,古代酒文双风流者代不乏人。他曾经笺注过魏晋陶渊明的诗文集子,体悟既多,感慨也深,至今仍然被日本友人用作大学的教材。

笔墨纸砚在孟教授的书桌上一样不少。他的书法有相当的造诣,笔势典正有力,矫若游龙。“字如其人。”北京大学国学院院长袁行霈先生如此评价说。练字是孟教授每天的必修课,即使如今身罹病患,他也没有断过。古人传下来的篆刻艺术也让他着迷。“我们刚结婚那阵子,他天天摆弄那些石头。”耿女士笑着说。多才多艺的孟教授浑身散发着一股文雅之气。 孟教授平时话语不多。因为病症压迫声带,说话费力,他的话似乎更少了。但沉默的他也有健谈的时候。一聊到学术问题,他的兴致马上就来了。

一位进修老师找孟教授请教专业问题,他热情相待。从先秦聊到隋唐,从古籍聊到古人,滔滔不绝,不觉到凌晨三四点钟。他的女儿睡在隔壁,第二天早晨对妈妈说:“想不到爸爸不仅一肚子学问,还竟然那么能说!”在一般人的印象中,他话语不多,专业功力以考证知名,生活应该很枯槁才对。面对这些,孟教授没有刻意去反驳或者证明什么。当他在古籍阅览室读书思考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古雅的字里行间神游物外,在与古人的神交中如鱼得水?他有没有在某个时刻突然发现自己到达了美丽的桃花源,精神富足而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在众多的书架间穿梭,他生活在自己诗意而丰腴的世界里。

在孟教授书房最靠里的桌上,有厚厚一沓纸。伸展开来,全是孟教授摹写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遒劲乌黑的大字,是那样的醒目。孟教授万万没有想到,病魔会来得如此严重而突然。当他叙述病发的过程时,他的语调是平静的。可是为什么他要一遍遍摹写这篇《兰亭集序》呢?《兰亭集序》千古不朽,不仅得益于王羲之旷世的书法才华,还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篇体现魏晋风度的哲理美文,那种“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的生命情怀几乎引起每个人的***鸣。每天当妻子上班、女儿上学后,空荡荡的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平时就言谈甚少的孟教授在想些什么?死生亦大,诚乎斯言,个中滋味,历者自知。那直面病痛的孤独和落寞,那古今相通的悲悯情怀,没有表达出口,没有抒发成文,却倾注在了对《兰亭集序》一遍又一遍的摹写当中。阳光洒在孟教授的脸上。他笑了。 孟二冬是北大中文系古代文学教研室的博士生导师,他在新疆石河子大学支教给本科生上课时全身心地投入,备课授课一丝不苟;他甘于寂寞、潜心治学,为完成一部具有重大史料文献价值的专著,七年如一日,最后完成了100多万字的《〈登科记考〉补正》;他在一年之内经历了三次重大手术的折磨,但依然乐观地面对人生,积极向上。

季羡林先生曾说,中国知识分子最可贵的就是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它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孟二冬把对党和人民的热爱,全部凝聚在工作中。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人民教师淡泊名利、无私奉献的崇高品德,看到了一位学者无比丰富的心灵和高尚的情怀。孟二冬是党培养的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他在数十年的求学与教学过程中,将做人和做学问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始终把学生放在心上,默默无闻地实践着一个***产党员和人民教师的价值标准,用自己的行动再次诠释了人生的真谛。

在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我们的教育事业需要更多像他这样的教师。我们学习孟二冬,就是要学习他处处以***产党员的先进性标准要求自己,为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淡泊名利、无私奉献的精神;学习他爱岗敬业、为人师表,为教书育人恪尽职守、呕心沥血的精神;学习他崇尚师德、治学严谨,为追求学术锲而不舍、求真务实的精神;学习他珍爱生命、坚韧不拔,为战胜疾病不屈不挠、积极乐观的精神。

他是当代知识分子学习的楷模。

在短片里,孟二冬身体虽虚弱但却十分乐观,嗓音虽喑哑但却很有分量。他对大家说:“唐代诗人刘禹锡有两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是他在遭受了重大的政治和人生挫折后写下的,他是在勉励自己以乐观向上、积极的态度面对未来、面对人生。我今天也成了‘病树’,但我这棵‘病树’也充满信心,要和你们这些‘参天大树’们一起迎接新的春天,一起拥抱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