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皮诺曹

我的名字叫小杨。十七岁,饼神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我有一个好朋友,她的名字叫菲菲。她喜欢编故事,像童话里的匹诺曹。

“我是晚上出生的。护士把我抱到她身边时,她正看着窗外。一只鸟落在那里,啄了一小片放在桌子上的花和植物。她轻轻一笑,说:‘就叫菲菲吧,鸟的飞翔。’"

“你又骗我了,这么小,还没学会睁眼。”

刚刚日落,余晖中菲菲的侧脸就像被雨水浸湿的信,不够真实。

“我早慧,记性好。”

菲菲转过身,面对面靠近我,不说话了。

我还是不相信。但是菲菲的眼神越来越真诚。我觉得也有可能。她的成绩一直很好。

“别这么严肃,肖扬。生日快乐,以前不知道,原来我们是同一天。”

菲菲突然笑出声来,五官蒙上了一层奔放的美,天真美丽,让人忍俊不禁。

“你是幸福的。走吧,一会儿食堂就没饭吃了。”

每天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来到天台,等着吃完饭的人潮去觅食。

菲菲总是这样,自由地编着可大可小的故事,包裹着她不想被人知道的想法。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都会像一个不小心出轨的网球一样侧过身去,缓解服务器的尴尬和失落,营造一种快乐的氛围。所以我转移话题,不问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秘密都会变成一缕银线,把我们和这个世界缠绕在一起,不让我们飘起来,最终飘离地球。外太空虽然美好,但会无情地吞噬生命。

我一直很好奇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菲菲是转学生,一换城市就来了,成绩也不错。而且很漂亮,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张扬。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形容她。

而我的十七岁,粗体的两个字:平凡。不可控的不请自来的翻滚,巨大的黑框眼镜,不合身的校服。标签撤回,敏感,无趣。所以有时候我很羡慕菲菲和她的绽放。尤其是我暗恋了很久的男生——阿楠,给她写了一封情书。但是菲菲说她还在恋爱,退了。我甚至不需要悲伤。

菲菲转学那天,刚拿到模考结果,座位需要打乱重组。班主任长期从教,经验丰富。我们是她上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我们班安排座位,不一定按照成绩和排名。楼道里人很多,同一楼层几个班的学生都在。眼睛都是摇摇晃晃的蓝白块,我们校服的颜色。好像每个人都在张着嘴说话,听不到任何完整有效的信息。

我抱着书包站在队伍的最后,半戴着耳机听英语,盯着窗外发呆。当我数到第二十三片叶子的时候,飞飞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遮住了那棵巨大的梧桐树。

后来菲菲说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感觉我们好像认识。”其实她说的很可能是我在你眼里读到了似曾相识。

“我的镜片太厚了。你看错了。真是难以置信。”那天她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所以看到菲菲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在高三走错班。

“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应该被遮住。高考完了,戴一副隐形眼镜。”

我很开心。第一次,有人把我和“好看”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我们是同桌,然后是室友,然后是朋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我必须确定这段友谊的开始:在平安夜,我们第一次去了屋顶。冬天,白天短,天已经黑了,寒风袭人。我们坐在篱笆旁,分享一个苹果。

菲菲咬了一口崭新的苹果,递给我,含糊地说:

“小杨,你什么都信。为什么不相信学校里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比如一个陈述和一个问题。

“因为我性格孤僻,谣言根本传不到我这里,中途止步。”

“你不是孤僻,你只是喜欢一个人思考事情。”

“我太敏感了,像个刺猬。”

“这样你就能发现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世界也会因此而爱你。”

“爱”,一个不常在对话中出现的词。

“那我就没意思了?”

“我只喜欢和你说话。”

“菲菲,你真好。”

“你没事,会好起来的。”

我不记得了。我应该用暧昧的微笑回应她严肃的语气。沿着菲菲的缺口,又留下了一个小凹陷,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数字“8”。那个苹果很甜,那天晚上菲菲笑得很开心。可惜天台没有灯。天很黑,看不清楚。

这是我们的第一年。菲菲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让苦果吸收阳光,于是甜丝丝的芬芳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因为她,我开始相信我可以不那么平凡,在我们最好的年纪。

十八岁那年,我结束了迷茫的暗恋。为了和菲菲申请同一所大学,她被栽在一张课桌前,经常自习到快要合床的时候。菲菲坐在我旁边,写问题或者看书。晚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夏天来了。

高考结束后,我和菲菲先去了山城。

“小杨,你等一下,别动,光落就行了。”

“人真多。”

“没事,没事,我们不碍事,拨一下你的头发。”

“我该怎么办?”

“就看着镜头笑。”

菲菲的毕业礼物是一台二手相机。我们用它拍了许多照片。关于我们,关于风景,关于生活在这里的人和动物:花和云,爬向地面的轻轨,油漆和涂鸦的铁门,屋檐上一群呆呆的鸽子,头发花白的奶奶和她牵着的一只活泼的狗...我们没有做攻略,跟着地图到处走,要去的地方可能只是因为名字好听。

那个无所事事的暑假,之后的大部分日子我都和菲菲在一起。她不想去我家,说不舒服。我明白。我去拜访的那天,父母对菲菲极其热情。毕竟他们一直以为菲菲是我的幻想。

菲菲和奶奶住在一个老小区。家家户户的木窗格都漆成了红色,树也很多,但是不开花。居民大多是老人和一群被照顾的流浪猫。

“菲菲,你看,今天有小白。”

“第六个,就叫66吧。”

“它那么小,那么干净,它的眼睛就像一颗棕色的玻璃珠。”

“橘子,别抢,是你的。”

白天,我们会呆在菲菲的房间里,看电影,拼拼图。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吃一个冰西瓜。太阳落山,我们出门,菲菲更喜欢走小路,去灯火通明的市区。最离谱的一次她带我去酒吧听乐队表演。也许是摇滚乐。我有一段时间耳鸣。那天晚上菲菲喊哑了嗓子,等了好几天。

刮风的时候,我们在郊区放风筝。菲菲的奶奶坐在山坡上,从远处看着我们在草坪上笨拙的线。

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不用长大,没有烦恼,离不开菲菲。后来,我养了一只很像刘浏的白猫,给它取名“夏天”。

志愿那天,我抄了菲菲的校名,选了父母想让我学的专业。

我们留在了这个城市,留在了同一所学校。但是不同的专业,不同的宿舍,不再同桌。令人惊讶的是,我们仍然很亲密。除了上课和回家看奶奶,菲菲还在大学城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份兼职。九点打烊后,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我的梦想是离开这个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听起来很俗气。”菲菲说着,继续擦手里的玻璃。

菲菲要离开我的生活,我有点难过。而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梦想,没有爱好,没有我要做的事情。

"那我送你一个风铃,绑上护身符."

“我不要和平,多无聊。”她讨厌这样的美好愿望。她似乎更喜欢波涛汹涌、多岩石的大海。不是光明大道。

生日那天下午,我们约好在常去的小餐馆见面。结果菲菲没来。她的手机关机了。她室友说今天没课,菲菲中午出去了。咖啡店老板说她提前请假了,没去兼职。我跑到她家,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

学校关门了,我一个人回家。拉开窗帘,月光洒下,墙上空空的相框落满灰尘,空气中是微小的浮尘。随着高中毕业的到来,不仅是录取通知书,还有父母早已签好的离婚协议。家里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黑暗中,一切与幸福无关的情绪,像是对我遗忘的报复,从四面八方袭来,裹着刺骨的凉意,我开始堕落。

睡在沙发上发呆,手机震动。是菲菲

“小中央...你在听吗?”

一阵模糊的电流声是菲菲的呼吸声,很潮湿。过了好久她才开口,手机屏幕居然显示只有十秒。但是十秒钟的空白对于一个电话来说太长了。

“是的,你在家吗?”我知道菲菲不在家。我怕菲菲会告诉我,她已经决定离开了,或者已经在路上了,来不及跟我说再见。

“我在医院,我奶奶晕倒了...我手机刚充了电,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来找你。”

她的声音时断时续,就像深海里的鱼吐泡泡一样。手机在耳朵里发烫,我就开着音箱,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戳着裙子处被灌木丛划的洞。我突然发现,我浅薄的对话技巧让我甚至无法传达安慰。

这是我们的第二年。我以为菲菲失联了,其实她没有,但是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命运不再柔软,它变成了一位严厉的长者,告诉我们,是时候开始了,前进,永不回头。于是我们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洪流。

十九岁生日那天,我换上和菲菲一起买的裙子,摘下镜框戴上隐形眼镜,让拉直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用发夹别在耳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也许我的十九岁会不同于十八岁和十七岁。

然后从下午四点开始,找一个叫菲菲的女生。十七岁以后,我很少单独做任何事情。我打碎了风铃,打翻了蛋糕盒,撕破了裙子,迷失在熟悉的街道上。

终于在零点,我和菲菲坐在住院部楼下的石椅上,听菲菲讲了一个她生日在天台被笑声掩盖的往事。

“我从出生开始就叫菲菲。后来,我和小区的小朋友一起跑。我在到达终点线之前摔倒了。听邻居阿姨说,我像被掐死了一样,喘不过气来。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哮喘。”她咬了一口饭团,随便嚼了嚼,咽了下去。

“奶奶迷信,很快就改了名字。奶奶说,既然我妈让我叫菲菲,我就应该留言,改成菲菲,这样比较安静。也是一个念头,怕以后找不到。”

菲菲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自己织的手链,几种蓝色的绳子交织在一起,搭配一个橘黄色的串珠吊坠。可惜她算错了尺寸,加了杠。菲菲走后我把它绑在脚踝上。

奶奶没有任何突发疾病。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没熬过那个冬天。菲菲很快辍学了,她决定离开。很早就开始了。如果你回去。

我又陪菲菲去看了乐队的演出。我不喜欢那种心要撕裂胸膛,爆炸成血泊的感觉。我总是早早离开,在附近等她。经过酒吧的正门时,我发现那里贴了一张新海报。牛皮纸上,一对情侣在接吻,他们的侧脸在镜子里。蓝色的字迹写着“我的蓝莓之夜”。我坐在麦当劳看电影,抽着冰可乐,想着蓝莓派。

演出结束,我走到巷子里,看到菲菲在和一个男生说话,隐约听出是乐队主唱。路灯昏黄,失修,昏暗,忽明忽暗。菲菲靠在门框上,脸完全藏在黑暗里,晚风让她想起裙子,露出雪白的脚踝,有些空洞。

几个不是很清醒的人经过,满身酒气,边走边大声念着不知道该对谁说的话。菲菲看过来,看到了我。

我们去了一家仍在营业的咖啡店。店里没有蓝莓派,只有无人问津的奶油蛋糕。

“小杨,你以为我没有感情吗?”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男孩?”

“嗯。你做梦去吧。浪漫不适合我。我更适合环游世界。”

听起来像个笑话。突然想起电影里的独白。我觉得我和菲菲再也不能一起吃蓝莓派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

送菲菲去车站的那天,没有倾盆大雨来烘托悲伤的气氛。不可能是普通的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微风习习。

“拿着票。别担心我。我给你寄张明信片,文艺。”

收音机通知她,火车开始检票了,声音很大,夹杂着电流的爆裂声。火车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停在很远的地方。它准时到达,带走了旅客。

菲菲看不见了,我出了车站,骑车回家。我没有说再见,好像她只是去街角的超市买西瓜,晚饭前就会回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发光的圆环,口袋里的钥匙发出砰的一声。菲菲说反正都是空房子,路过可以去看看风景喂喂猫。

菲菲走后,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她了。用这种方式纪念这段意外的友谊,似乎已经够久了。而且菲菲很爱编故事,我也学会了。

再见,南,同学聚会。班上大多数学生都在这里。他说我变了很多,问菲菲近况。我说还好,就是忙。事实上,我不知道菲菲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我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场合需要这样的回复。谎言往往更美丽。

我很早就离开了聚会,尽管我能够自由地加入谈话。但我好像又回到了17岁的教室。我坐在办公桌前,只想凝视窗外。回到家,我接到了南的电话,他的语气明显有点醉意。他谈到了学校关于菲菲李的谣言,酗酒的父亲和抑郁的母亲。我打断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

这是我们的第三年。菲菲已经不在我的生活中,但她的影子无处不在。我想,友谊之所以是友谊,是因为它不能充当亲情或爱情。

我叫小阳,即将迎来23岁生日。意味着菲菲就要23岁了。

几年之内,我收到了很多飞飞从不同地方寄来的明信片。内容很短,对自己的生活只字不提。我只是像旅游杂志一样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她似乎认为我会呆在家里。转念一想,感觉还不错。只有这样,菲菲才能确定收件人的地址。

每个周末我都会去菲菲家,坐在她房间里发呆。我喜欢她窗外的风景。一棵茂盛的树,沿着地板向上生长。即使到了冬天,所有的叶子也不会落下,遮住对面住户的家事。

仲夏的早晨,我收到了菲菲的明信片,来自清迈。她说,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人们很友好,水果丰富又便宜。她说我会喜欢这里的。

明信片取回的那天链子断了。夏天的阵雨,我被困在回家的路上,在打烊的店铺前避雨,趴在窗户上看着店里的陈设。突然我听到了清晰的滴答声。明明和雨声差不多,甚至更小,我却下意识的看了看脚踝。珠子滚下斜坡。我闯进雨帘,浑身湿透了。

我有预感菲菲会回来。

于是几天后,我们面对面,同桌吃草莓冰。

生意好的小饭馆关门了,老板的孩子去外地读书了,他们家也搬了。店铺租给了一对刚毕业的年轻夫妇,变成了冰室。招牌是浅粉色,右下角印着名字,像孩子的笔迹,温柔甜美,装修风格明快梦幻。

店里的空调开足了,电风扇在头顶旋转。菲菲指着膝盖上一个关爱的伤疤说是榴莲戳的。我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别那么认真,小杨。”她依旧笑得灿烂而天真,低头用勺子舀起泡沫草莓泥。

“那天你为什么不把我留在车站?”菲菲问我。

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可能的答案。

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明明菲菲是晚上的孩子,我是早上的孩子。可是,她属于太阳,温暖地燃烧着,我属于星星,只能温暖地点燃。

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是需要一个人去做的。她要解开落入猎人陷阱束缚的翅膀,然后在一个金色的早晨凯旋而归。我要褪去敏感脆弱的外壳,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哪怕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

但这是我的秘密,所以我转移了话题。

“你好吗?”

“现在?”

“嗯。”

“不能再好了。你呢?”

“不能再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

给菲菲的迟来的生日礼物。一个风铃,系着保护护身符,上面印着:飞飞还是飞飞,祝你飞远了平安归来。

“你可以把它挂在窗边,风一吹,叮当作响。”

这是我们的第七年。皮诺奇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天真、勇敢、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