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在《他的国》里面他想讽刺什么?

对社会上普遍的无作为和恶劣的风气,韩寒并非用以他个人常见的(貌似激进,言辞锋利)方式进行抨击,而是从一个没有话语权、没有正当行业、生活没有现实目标的左小龙眼里看出来,这是比抨击更有力量的文字。一个不能说话的弱者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他的国”是什么样子的,他该怎么办,这都是韩寒在小说中提出的问题。

在那样一个强势的、自己几乎不能做任何改变的世界,左小龙选择的是长途旅行,他本来想组织合唱团,但没有任何可能,但是骑摩托确是可以做的。左小龙一直强调要还泥巴钱,这简单而健全的人格和亭林镇的领导、蜂拥捕捉大动物的市民形成明显的反差。这样,左小龙的形象就凸显出来,他带来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这个世界如此荒谬,除了骑摩托长途旅行,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做的吗?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怎么了?

这些问题,对左小龙来说,非但是无法想象的,也是无法承担的。换句话说,这是每个人的问题,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一份,左小龙要承担的就是找泥巴,还她的钱,给陷入困境的泥巴解围。但实际上,左小龙不甘于如此,他也试图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比如用摩托制造噪音抗议,比如去打印刷厂的玻璃。但在左小龙无法理解的复杂的社会逻辑里,这么做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要给他带来麻烦,左小龙因此被阴差阳错地推上了绝路。

左小龙没有做错什么,却成为了受害者;泥巴也一样,还有那个变大的萤火虫。韩寒并未在作品里严词谴责迫害左小龙的社会,只是写出了一个左小龙们无法突破的隔阂,写出了人与人之间、个人与团体之间的分裂。左小龙同样无法突破自己与各种力量之间的界限,最后,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带着萤火虫去寻找泥巴。

这个温情的结局,在某些人看来,是一种讽刺,或者说是作者的仁慈(不愿让左小龙太凄凉、让读者内心太灰暗)。揭露、讽刺、批判可以作为一种态度,它们往往提出问题,但并非解决问题的方法,左小龙以个人的行动顽强地说明:一个“没文化”、“没理想”的青年却是正义的,因为他拥有温情和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