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军国主义在东北犯下的罪行

川岛芳子(1906~1948)本姓爱新觉罗,名显 王于,字东珍,化名金璧辉,是满清王室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正当这位公主天真烂漫之时,中国政局发生了重大更迭,清王朝的"老房子"着了火,中华民国的新宅取而代之。身为清室股肱大臣,肃亲王眼看宗庙倾覆,政权旁落,心有不甘,意有不适。他联络日本浪人川岛浪速游说日本军部出兵干涉南方革命党的“叛乱”,同时,还策动蒙古王公喀喇沁王与惯匪巴布扎布组织蒙古义勇军,企图制造“满蒙独立”的既成事实。然而,形势强于人,他的美梦化为泡影。民国初年,肃亲王善耆以“匡复清室”为志愿,他将几个儿子分别派遣到满洲、蒙古和日本,让他们卧薪尝胆,伺机而动;又将掌上明珠显]送给好友川岛浪速做养女,加以魔鬼式的调教。

1912年,年仅六岁的爱新觉罗·显跟随养父川岛浪速飘洋过海,前往东瀛,接受严格的日本军国主义教育。也就从那时开始,她有了一个标准的东洋名字——川岛芳子。数年后,她已完全日本化,进入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就读。事实上,悉心栽培她的恩师首推她的养父。从川岛浪速那儿,她接受了政治事务、军事技能、情报与资料收集等多方面的专门训练。对她来说,这些学习课目才是切乎实用的。由于经常旷课,以及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裸照风波,川岛芳子被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勒令退学。对此她不仅不难过,还感到非常高兴,索性剪去一头青丝,女扮男装,投入到那种令她痴狂的“男性运动”(比如骑马、击剑、柔道、射击等项目)中去。用她的话来说,她这样做是“永远清算了女性”。

1928年,日本关东军决定秘密敲掉“东北大王”张作霖。为了尽快达成这一目的,关东军特务处派遣倔田正胜少佐回国,游说他的老师川岛浪速,希望他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劝说川岛芳子去奉天协助关东军完成一项秘密任务。跃跃欲试的川岛芳子根本不劳养父摇唇鼓舌,就一口应承。她自有铤而走险的理由,从川岛芳子变回肃亲王第十四格格的身份,在故国的擂台上大展拳脚。

川岛芳子以“省亲”为名抵达东北,可她并不急于到旅顺探望生父,而是滞留在大连,见缝插针,搜集东北军方面的情报。令人费解的是,这位清王室公主的可疑行踪并未引起奉军情报部门的足够注意,更别说怀疑了。川岛芳子下手又准又快,她以令人垂涎的色相套牢了张学良的侍从副官郑某,从他那里刺探到张作霖乘坐慈禧花车返回辽宁的具体路线和日程安排,随即向关东军总部作了详细汇报。

1928年6月4日凌晨五点左右,“东北大王”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身死,日本关东军干净利落地做成这一票,川岛芳子功不可没。从此她成为“谍报新星”,备受日本特务机关的青睐。然而,川岛芳子也像她生父肃亲王善耆一样顽固坚持“满蒙独立”的主张,这就使日本军方持有戒心。因此之故,有一段时间,这位“东方的玛塔·哈丽”被日本谍报机关闲置起来。不久,肃亲王善耆抱憾而死,川岛芳子原本落寞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她搭乘商船回到日本,接受新一轮的充电。在船上,她对同行的日本关东军谍报员大村骏的弟弟大村洋一见钟情,暂且将养父川岛浪速抛之脑后,去了大村洋在日高的别墅。两个月的时间,大村洋不仅教会了川岛芳子一流的床上功夫,强化了川岛芳子“把美色当作炸弹”的意识,而且将“满蒙中的日本”这一信念牢牢地植入到川岛芳子的大脑中。大村洋对芳子说:“满蒙独立必须以日本为中心来操作才能成功。……满蒙是日本的弟弟,兄弟合作,建立亲和的大家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受大村洋洗脑之后,川岛芳子与日本军方更加“同心同德”,步调一致。她再次回到中国,在日军特务机关长官田中隆吉的直接指导下,变成了日本军方插入中国心脏的一枚锋利的毒针。田中隆吉是桀骜不驯、精力旺盛的暴徒,同样逃不过川岛芳子的“九阴白骨爪”,他们***赴巫山,一对“神经脖”从此抱成一团,互相激励,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九·一八事变”后,川岛芳子奉田中隆吉之命赶赴奉天,投靠到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的帐下。能纯熟地运用中、日两国语言,又能讲一口不错的英语,再加上清王室公主的金字招牌,她为日本关东军做了不少稳定人心、与各大城市租界理顺关系的绥靖工作,成天忙得席不暇暖,食不甘味。当时,日本在沈阳的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正秘密策划拥立清朝废帝爱新觉罗·溥仪,建立傀儡政权——伪满洲国。他果然神通广大,将溥仪从天津静园秘密接到旅顺大和旅馆。由于是顶风作案,走得太过匆忙,溥仪的侍从班子和“皇后”婉容仍滞留在津门,不妙的是,婉容误以为自己已被溥仪抛弃,因此闹得天翻地覆,陷入歇斯底里。日本军方为了安抚溥仪,尽快实施“大东亚***荣圈”计划,立刻派遣川岛芳子作为秘使,去天津迎接婉容。而且此事不宜声张,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川岛芳子再三琢磨,最终采取偷梁换柱之计,用一口棺材将婉容运出了津门,送达关东军手中。伪满洲国建立后,日本关东军论功行赏,特别嘉奖川岛芳子,授予她陆军少佐军衔,成为日本军中军阶最高的女子。此外,川岛芳子还从一些旧财阀和满清遗老那儿获得好感和好处,募集了一笔数目不菲的军饷,用来招兵买马,组建定国军骑兵团,她拉杆子,为的是过一回当总司令的官瘾。

1932年初,日本军方欲分散国际上对“满洲独立”的注意力,决定在上海挑起事端。这一历史性的重任又落在了川岛芳子肩上。1月18日午后4时左右,被川岛芳子收买的几十名三友实业公司(一家毛巾厂)的工人袭击了五名日本莲宗僧侣和信徒,致使三人受重伤,其中一个叫水上秀雄的,因伤势严重于1月24日死亡。事发后,川岛芳子又赶紧收买由侨居上海的日本人组成的“支那义勇军团”,对三友实业公司的工人实施报复性袭击,烧毁了该公司的厂房,且双方各有死伤。1月24日,川岛芳子又派人纵火焚烧了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的公馆,然后反诬是中国军人所为,使事态进一步恶化。由于英、法、俄、美等国在上海均有租界,国际注意力因此由东北转移到了上海。

1932年2月28日夜,日本侵略军悍然进攻上海闸北,与中国守军——蔡廷锴、蒋光鼐指挥的第十九路军展开激战。在这节骨眼上,川岛芳子只身潜入吴淞炮台,查清了该炮台的火力配置,给日本军方及时送去情报。此后,川岛芳子改扮成富家公子,在夜夜笙歌的百乐门大舞场出手豪阔,一掷千金,结识了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孙科,抢先刺探到蒋介石即将下野的消息。日本军部因此重新制定对华侵略政策,调整战略部署。事后,田中隆吉对川岛芳子的谍报才能赞不绝口,称她“可抵一个精锐的装甲师团”。川岛芳子的魅力和魔力的确不小,她先后将国民政府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唐有壬和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孙科拉下了水,害得他们一个遭通缉,一个被弹劾。在危急时刻,她又向他们伸出援手,赢得他们的感激之情。

川岛芳子虽说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却也长得眉目如画。她冰肌玉肤,身材婀娜,神态妖冶,无论是身穿笔挺的西服、华美的和服,还是身著合体的旗袍,都魅力四射。据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著名歌星李香兰(山口淑子)的自传《我的前半生》所记,川岛芳子“在人群中有一张非常引人注目的笑脸;她个子不高,匀称的身材包裹在男人的大褂里,却显示出女性的婀娜,气度雍容华贵”,奇就奇在这位威风八面的安国军女司令肩头总喜欢扛一只猴子招摇过市。川岛芳子娴于辞令,善于察言观色,比一般女子更解风情,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无不认为她是一块值得一咬的“活肉”,却又对她浑身的毒刺心存畏惧。川岛芳子是情场高手,高中时期的“裸照”风波不过是小事一庄,后来她究竟征服了多少男人,连她自己也没谱,日本军官山家亨,蒙古枭雄甘珠尔扎布(她的丈夫),日本特务大村洋、田中隆吉、多田俊、稻田正纯,伪满将军方永昌……真是一妇当关,万夫莫敌。

日军攻占北京后,川岛芳子与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暗结善缘。她称王称霸,作威作福,大施淫威,广敛钱财,一些缺乏背景的阔老板受到敲榨,只好忍气吞声。有一次,梨园名角马连良不小心怠慢了这位十四格格,也只得在矮檐下低头,乖乖地奉上二万元“道歉费”,才得全身而退。

1945年8月6日凌晨,两颗原子弹分别在日本广岛、长崎上空爆炸,又黑又大的蘑菇云顷刻间吞噬了十多万人的生命。其后九天,即8月15日,受到极度震慑的日本裕仁天皇宣布投降。“东方的玛塔·哈丽”也随之走向了她的人生末路,她被国民政府当作头号女汉奸,逮捕归案,关进北京监狱。当局对她礼遇有加,不仅让她住单间,而且不给她戴手铐,据说这是经北京军统局特意关照过的。其后,民国法庭多次提审这位“东方魔女”,但她不断狡赖,将自己犯下的罪行推卸得一干二净。当时的法庭是根据疑罪从有的原则定谳,民国政府最终在1948年3月25日早上六点四十分将她处决。据监督行刑的检察官何承斌说,川岛芳子是个不怕死的人,她听说处决令已经下达,依然神色如常,只抱怨了一句法官没有证据而判她死刑,实在冤枉。临刑前,川岛芳子请求给养父川岛浪速写一封遗书,获得准许。原信是用日文写就,译文如下:

父亲大人:终于三月廿五日的早晨执行了,请告诉青年们永远不止地祈祷中国之将来,并请到亡父的墓前告诉中国的事情,我亦将于来世为中国而效力。

义女芳子

在时代的洪流中川岛芳子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即使作为叛国者被枪决,她的分量也远不能跟日伪政权中的赫赫角色相比。不过她的事迹却反复被人提及,出了传记,在海外还拍成了电影。原因可能是:一、她是个性格刚烈的女性,充满叛逆,出入一身戎装打扮,要把男人比下去;二、她出身没落皇族,有过流离坎坷的童年,在时代大潮中被命运捉弄,不像其他叛国者那样主动开门献城,她的堕落让人叹息超过让人仇视。也正是由于她那不可捉摸的性格,千变万化的模样,以致于被枪决之后,市井坊间还传说死者只是个替身,绘声绘影,仿佛川岛芳子其实已经脱身,远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