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群脱下了他们的背心。
作者|雷曼
2000年，来自中国并在摩根大通工作的精算师李祥林在他的论文《论违约相关性:一种依赖函数方法》中解释说，借助精算和心碎效应引入了标准高斯copula曲线，并提出信用违约互换(CDS)的市场价格数据作为判断违约相关性的依据。这一理论当时被业界认为解决了当时华尔街最棘手的“违约相关性”问题。
在过去的十年里，李祥林被媒体称为“摧毁华尔街的精算师”。
2000年以后，互联网泡沫破灭，房价上涨，美国银行积累了大量信用等级低、风险溢价高的客户合同，被称为次级贷款。银行想到了一个妙招，就是把这些资产以MBS的形式打包，卖给投资者。
为了防止次级贷款违约，华尔街精英们根据李祥林的论文发明了CDS来担保CDO的违约。所谓的CDO后来被华尔街精英打包成抵押贷款证券，出售给更下游的投资者。CDO变成了纯粹的风险销售产品。后来有统计显示，CDS的市场比次贷市场大48倍，相当于美国GDP的4倍。
凭借CDS，我们专门为次级抵押贷款打包发行的MBS提供保险和担保。华尔街的精英们成功地将这些次级贷款包装成AAA级。于是，次贷在泡沫中无限膨胀。
MBS是一块高收益的肥肉，大家都抢着买。市场排名第四的雷曼兄弟是大胆投资次贷产品的主人。随后几年，银行增加了对信用低的人的贷款，降低了房贷的首付比例。房贷首付从30%降到10%，再到0首付。
2005年，嗅到次贷风险因素的美联储开始加息以抑制通胀。因为加息，贷款人一开始还不了贷款，但是银行发现本该还的CDS产品还不了。加息蝴蝶翅膀扇动的风暴愈演愈烈，整个次贷危机终于在2008年爆发，雷曼兄弟破产。
图:2015美国电影《大空头》讲述了几个投资天才在2007年美国信贷风暴前看穿泡沫假象，通过做空次贷CDS而获益匪浅的故事。
01
仅仅8年后，人们又一次在中国的一场互联网金融风暴中看到了次贷危机的幽灵。
2016年末，由广东证券交易所和蚂蚁集团招财宝发行的11.46亿元华侨私募债突然爆发。这个案子涉及面很广。但招财宝这边，侨兴私募债和蚂蚁集团突破了当时私募债发行的合格投资者制度，即广东证券交易所要求投资者本人名下金融资产市值在300万元以上；每期私募债券投资者总数不得超过200人。
侨兴的垃圾债通过招财宝平台，以100元的门槛，不分青红皂白地卖给了数万支付宝用户。而购买了私募债产品的个人，为了变现，在招财宝上转让债权，产生了实质上的“个贷”行为。当时浙商财险为侨兴公司提供担保，众安保险为招财宝“个贷”的投资人提供保险。
雷雨过后，这起互联网金融创新行为的光明正大的丑闻被陆续曝光，牵涉到保险公司之间的扯皮。最可笑的是，人们发现次贷危机的幽灵再现了。私募债和“个人贷款”的投资者在美国次贷危机中扮演了“雷曼兄弟”和个人投资者的角色，众安保险扮演了CDS的角色。
互联网平台突破合格投资者制度的所谓互联网金融创新，不过是薄薄的一层网纸，一下子就破了。当时P2P等互联网金融平台与各种金融交易所合作多如牛毛，蚂蚁集团只是一味的走邪路。这件事之后，监管叫停了互联网平台和金交所的合作。
每一个金融监管制度的诞生，大概都是历史教训的总结。5438年6月+2020年10月，蚂蚁集团马老板批评巴塞尔协议是老年人金融体系。应该认为，2008年以后，巴塞尔协议增加了流动性和杠杆率要求，这只是从次贷危机中吸取的教训。历史上QFII制度的发源地美国也是在1933大萧条末期引入的。
在1929美股大跌前夕，以杠杆融资著称的股市“融资盘”也被誉为金融创新。融资杠杆率4倍，10倍，吸引平民大规模投资股市。然后，就在美联储一度将贷款利率从5%提高到6%之后，引发了蝴蝶效应。正是这种行为，各种金融机构要求加杠杆的个人追加保证金，使得高杠杆负债的人群难以承受，股市大规模崩盘。
合格投资者制度是在大萧条时期股灾造成投资者经济损失和信心丧失的背景下推出的。自2004年以来，中国也逐步完善了QFII制度。2013之后，互联网金融领域很多所谓的金融创新，不过是在网上搭便车，喊着要打破换来悲剧的法规，结果往往是掉进另一个陷阱。
阿q被不敢随姓赵的赵老爷打了耳光。后来，他剪了辫子，想找通用汽车公司的麻烦，但最终还是被指控ZF。
02
2017年初，中国互联网金融形势急转直下。政府工作报告一改前两年“鼓励”“规范”的积极或温和表述，提出“高度警惕互联网金融等累积风险”。
今年4月，网贷平台暂停校园贷。发现这不过是七年前的又一场悲剧。7年前，中国各大银行的大学生信用卡业务也遇到过这样的教训。因为信用水平低，还款能力弱，消费自制力差，出现了一片纷乱，后来被银监会叫停。
今年金融监管最标志性的布局是7月召开的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确立了“所有金融业务都要纳入监管”的原则。
这是最大的事情。人们在经历了P2P风波、股权众筹亏损、互联网融资各种伪创新的欺骗之后，监管下定决心，一切金融活动都要严密监管。从此以后，所有的金融创新都要抢牌照。
6月底之后，蚂蚁集团披露的数据显示，借贷和支出背后的两家重庆小贷公司的总贷款余额已达2652亿元左右，总放贷规模超过3000亿元。两家小贷公司注册资本30亿元，40余笔ABS融资杠杆化的杠杆率达到100多倍。这是当时重庆小贷公司杠杆率要求的2.3倍，已经高于天了。后来在银监会的监管令下，ABS发行数量限制在5只。
在P2P行业，虽然2017的失利还没有最终确定。但由于P2P投资者如此悲惨，一些行业学者呼吁在P2P行业建立合格投资者制度。一些地方监管机构要求P2P平台增加实缴注册资本...
一年后，实行P2P牌照制度的节点推迟，2065438+2008年6月底市场突然崩盘，成千上万的P2P爆发。这时人们才发现，P2P不是合格投资者的问题，而是自身商业模式和行业普遍存在的欺诈问题。反而实缴注册资本成了催款单。很多平台只是在等待发牌，苦苦支撑膨胀的坏账，直到预期落空，灰心丧气，跑路。
在此之前一个月，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在一次会议上说，做生意要有本金，借钱要还，投资要冒风险，做坏事要付出代价，这使金融监管的思路更加清晰。后来这句话被总结为:放贷要有资本，收储要有储备。
就像“赵本山”跟“宋丹丹”讲的笑话:小样，你以为你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然而，对创新金融的监管往往是滞后的。2018之后，蚂蚁小贷和蚂蚁商诚小贷的资本已经膨胀到16亿元，按照五大ABS融资上限只能达到800亿元。然而，蚂蚁集团诞生了联合贷款。2020年上半年用430亿自有资金撬动近1.8万亿银行资金放贷。
电影《剑雨》中，“王学圻”对“戴笠人”说:“想变戏法就变戏法，想练武就练武。你们一直混在一起，活到今天，真是奇迹。
图:电影《剑雨》剧照
03
现在大家都知道，165438+10月2日发布的《网络小贷监管办法》意见稿，并不是马云10月24日讲话后仓促发布的。
但它已经被蚂蚁集团用金融业务的“创新”探索了很多年。支付宝的出现让中国可以发放第三方支付牌照，也让支付机构可以缴纳备付金；招财宝的突然惊雷，堵住了金交所避免合格投资者制度在互联网上向普通大众转移风险的道路。借贷和支出的高杠杆促使小贷监管措施的出台。
在这方面，监管思路从未如此清晰。10年10月24日，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为蚂蚁集团为代表的金融科技阵营发声后，监管层开始要求“同类业务、同类实体一视同仁”。
相反，同样的业务，不同的监管待遇，是蚂蚁集团过去十几年起家的漏洞。比如在广告宣传、业务拓展、金融消费者保护方面，银行大多畏首畏尾，毕恭毕敬；大部分金融科技都是大量烧钱，不计后果的扩张。很多BigTech强调科技属性，去金融化。此举本身就是为了避免舆论和监管的关注。如果同类业务、同类主体一视同仁，就意味着只要涉足贷款业务，也必须遵守杠杆率和流动性的要求。这是监管的公平性和一致性，也是防止监管套利的规则。
蚂蚁集团用ABS把杠杆率玩到了100倍。最糟糕的不是杠杆率，而是ABS把本该由贷款机构自有资本承担的坏账风险全部转嫁给了其他投资者。谁认购了ABS，谁就承担了风险，谁就被次贷的幽灵附身了。
从“一切金融活动都要监管”到“以本金做业务”再到“对同类业务、同类主体一视同仁”，可见监管思路之清晰，监管手段之先进。互联网金融平台的监管套利空间将大大缩小，回归“典当行”队伍。
165438+10月4日，蚂蚁集团被暂停a股和h股上市。按照网络小贷的监管办法，它会脱去“科技”的马甲。市场推测，如果蚂蚁集团再次上市，其市值预计将缩水25%-50%，最高可能下跌1万亿元。
2015以后，金融企业把名字从“金融服务”改成“金融科技”，再改成“数学”是没有用的。现在回归商业本质，他们不得不像银行一样吃正规的粗粮，喝监管的苦茶。
雷漫初中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很奇妙的规定，把学习比较好的人安排在一个教室考试，严格监督，不准作弊；不好，放在另一个教室考试，抄书作弊什么的，老师视而不见，不太注意。
后来才明白，那些学习好的人，关系到学校学风的“制度保障”，关系到中考成绩。他们不能作假，必须做好工作。不管那些人，让他们蹦跶，撒野，只要不闹出大幺蛾子，学校就不会收拾他，让他们膨胀。但是，如果你抄了书，拿了一个年级的第一名，还得教乖巧的人:“看老子牛逼的”“来，我来教你怎么做这道题”，学校肯定会收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