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官二代

很难想象,如此诗句竟然出自日本友人大沼枕山之口。作为日本明治维新时期著名的汉诗诗人吟诵出此等诗句想必对中国传统文化也是爱到骨子里了。所谓的六朝人物,指的是以现南京为都城建国的六个朝代,三国的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当然那时候的南京被称为建康。

中国现代哲学家宗白华先生曾说,六朝是一个“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在那六个朝代,个性张扬,清谈流行的魏晋风流,又有书法绘画雕塑的艺术繁荣,更是佛道并起,玄学盛行的时代,可谓是相当精彩。

我们所熟知的写出天下第一行书的王羲之,绘制《洛神赋卷》、《女史箴图》的顾恺之均是东晋时期的士族名人,而有着竹林七贤之称的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更是肆意人生,过的潇潇洒洒,却又不缺人文。以山涛为例,虽说他走出山林,为司马氏效力,被诸人不齿,但嵇康被人诬陷赴死前,依旧信任山涛会善待自己的后人,对儿子说出:"巨源在,汝不孤矣。"可见各个都是性情中人啊。讲述绘画技巧的著作《谢赫六法》、刘勰的《文心雕龙》产生于南朝时期,达摩东来见的帝王就是梁武帝,梁武帝虽然并未勘透佛法的精益,但是他大兴寺庙的举动在某种意义上也促进了佛教在华夏大地上的传播。虽然六朝时期战乱频繁,但缘于此,文学艺术在没有任何干扰的土壤里蓬勃发展了起来。

至于晚唐诗最著名的自然离不开小李杜,杜牧和李商隐。杜牧作为一个官二代,可算是看尽繁华风流,所以才能写出“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样的诗句,虽然是放浪形骸的风流,却也道尽了繁华过后的凄凉。至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句子可算是南朝的感慨。至于李义山,虽然在林黛玉看来只有“留得残荷听雨声”一句入得了眼,但多少诗句成了今日的金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都成了日常感叹不可或缺的句子,“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更是任人解读。更别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成了多少爱情小说的经典题注。

一句“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的咏叹道出的却是文人骨子里狂狷恣肆、任情潇洒、才华横溢、放达不羁。政治上的失意,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成就了文化艺术的得意,相比大沼枕山先生也是心心相惜之下发出这样的感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