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人的故事】35、悼公复霸
秦景公要攻打晋国，于是派人到楚国，希望楚***王出兵。
楚***王欣然应诺。
令尹子囊说
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让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商工皂隶，不知迁业，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范丐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于栾黶，而栾黶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臣忠，上让下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图之
子囊把晋国夸了一顿，对晋悼公近期的工作做了一个评价。
他说，晋悼公选拔人才得当，任命官员遵从原则。卿大夫们把官位让给比自己有才干的人，不离职。士，努力完成工作。庶人，致力于农事。商人、工匠、贱役不会想改变自己的位置。国家明智，而臣下忠臣。上面谦让，而下面奋力。晋国怎么能抵挡。君王要三思啊。
楚王说：你说的也对，但是我已经答应秦国了。
于是秦、楚两国出兵，那么对于秦、楚的出兵，晋国什么反应呢？
晋悼公命令前线，采取守势。因为他现在要干一件大事，伐宋。
话说子驷的话传到晋国，晋国人人愤慨。晋悼公马上派人去东方国家，通报，意图伐郑。
公元前564年，诸侯联军伐郑。
晋国四军，荀莹、士匄（荀莹为中军元帅）率领中军及鲁、宋、齐军攻打东门。
中行偃、韩起率领上军及卫、曹、邾三国军队，攻打西门。
栾黡、士鲂率领下军及滕、薛军队攻打北门。
郑国三面被联军重重包围。
赵武、魏绛率领新军、在杞、小邾的协助下，砍栗子树。
晋国摆出了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几天后，荀罃下令：全军修整武器，准备粮草，老弱病残全部送回国内，留下精壮兵士，伤重之人，送到虎牢修养。继续包围郑国。
郑国马上派人出来，希望媾合。
荀罃不答应，他说：郑国不要脸，子驷什么人我太清楚了。要媾合，叫楚国来。
关键在于，楚国怎么才能来。
第一种方法，继续围攻郑国，引诱楚国出兵来。进行围点打援战略。
荀罃说:现在晋楚并不是大战的时候，我们如果现在继续合围，一来消耗联军的兵士，并且郑国哀兵必胜。再者说如果楚国人来了，晋国真的能跟他决战？晋楚可能是两败俱伤吧。不如这样，先同意郑国和谈。收兵回国，郑国人墙头草，得罪我们。如果他和我们和谈，必然也会得罪楚国。楚国就会来攻打郑国，楚国远道而来，我们派出精锐兵力攻打楚国，其他兵力休息。不断玩车轮战术，楚国必定打不过。这样才能完全媾合。否则，现在我们并不占优，用所有兵士来赌一把，是不明智的。
可是说这个计策太好了，但是诸侯们不同意，还打，死的都是我们的人。诸侯们反战声音高呼，于是晋国只能和郑国会盟。
在戏地，晋国、齐国、鲁国、卫国、宋国、曹国、莒国、邾国、滕国、薛国、杞国、小邾国与郑国会盟。
盟会当天，郑简公（时年6岁）与郑国六卿（公子騑，公子发，公子嘉，公孙辄，公孙虿，公孙舍之）、大夫和晋国缔结盟约。
晋国制作盟约，说：以后，郑国如果不对晋国唯命是从，或存有二心，由如此誓。
但是，可能吗？肯定不可能，且不说楚国会不会来讨伐郑国，什么叫郑国必须唯命是从于晋国。活脱脱地是个不平等条约。
六卿之一的公子騑，大声质问晋国，说：郑国不幸，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之中。郑国历代先君，谁不是兢兢业业侍奉你们。现在晋国发动战争，来逼迫我们签订这份不平等条约，人民没法安居乐业，男女都辛苦瘦弱。郑国应当服从合于礼仪和实力强大的国家，来保护我们，如果存有二心，有如此誓。
暗指，晋国不是一个合于礼仪之国。
中行偃说：你赶紧改掉盟约，什么叫合于礼仪？
郑国人说：这都已经昭告神灵，怎么能修改？这都能修改了，是不是表明，我们可以背叛大国。
荀莹拍拍中行偃的肩膀说：事已至此，你难道不知道郑国人怎么想的吗？晋国本来以战争来挟持郑国，不合礼仪。况且郑国这个地方，晋国和楚国发生多少大战，都是为了郑国，收复郑国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办到的。现在激怒了郑国人，未必是好事。况且如果晋国以德行对待诸侯们，连陈国都来归顺我们，郑国是个小问题。
晋国与郑国结盟，回国。
同年，晋国不满郑国，率领诸侯，再次攻打郑国。
再次围了郑国三面，攻打了五天。
联军再次从阴阪渡河，侵袭郑国，接着诸侯联军撤军。
郑国的子孔说：晋国撤军了，他们士卒疲弱，现在偷袭他们，必然大获全胜。
子展说：你疯了，如果激怒晋国，晋国国力可以吃了你，知不知道？
同年，楚国要攻打郑国。郑国的子驷于是希望和楚国媾合。
子孔、子蟜说：现在刚刚跟晋国议和，马上背弃盟约，歃血都没有干，这可以吗？
子驷说：我们没有违背盟约啊。我们在盟约就说‘唯强国会盟’，现在楚国不是强国吗？况且晋国人怎么对待我们的，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城下之盟，有什么服从不服从的，背弃它，是可以的。
于是，郑国和楚国媾合。因为楚庄王夫人死，楚***王回国。
戏之盟，所以看起来非常热闹，实际上谁也不服从。
诸侯联军解散后，鲁襄公来晋国拜见晋悼公，两国君主吃饭。
晋悼公问鲁襄公的岁数。
季孙宿说：寡君是沙随之盟（公元前575年，同年鄢陵之战爆发）的时候，诞生的。
晋悼公说：那就是十二年前了（今年是公元前564年），十二年这叫一终，是岁星运行一圈。哎呀，我忽然想起来，先王制定礼仪，说十二岁可以成人，十五岁可以娶妻生子。今年不就是是十二岁吗？要不让我，给你举行冠礼。
其实，晋悼公哪有这么好心思。举行冠礼，必须是氏族部落的长辈来举行。现在如果让晋悼公举行，那鲁襄公是什么辈分？
季孙宿也不好推辞，怎么办呢？
季孙宿说：国君举行冠礼要有很复杂的礼仪，特别是要在先王的宗庙中举行，看来晋侯的美意，只能无福享用了。
晋悼公说：你说的也对。
晋悼公只能悻悻地说。
我们还要说一下，什么叫岁星。岁星，指的是木星。
木星运行一周是11.86年，约等于12年。12这个数字对于中国人是很神秘的。
几乎所有早期人类，他的进位制，都是十进位制和十二进位制。原因在于，一年是十二月。
郑国回到楚国联盟，消息传到晋国。晋悼公并不表态。原因在于，战争使得诸侯疲弱，晋国国内也乱七八糟。
况且，诸侯们都谴责晋国，因为晋国屡次出兵，但是结果是郑国还是楚国一员。
中国为什么是大统一王朝，要知道在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世界上几乎没有统一王朝。欧洲和中国国土相当，但是欧洲成为不了统一国家。
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中国灾难频仍。我们说过，晋惠公在位之时，和秦穆公借粮，虽然秦穆公老大不情愿，也得借粮给晋国。原因在于，如果不借粮，来年秦国有灾难，就孤立无援了。
因此这种向心力，是刻在中国人心里的。
而相反，欧洲国家虽然交流频繁，但是欧洲几乎不发生大灾害，这种向心力的缺失，导致国家之间各怀鬼胎。
说回到晋国，晋国连年战争，雪上加霜的是，晋国连年发生灾祸。饥荒、旱灾，那是连绵不绝。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晋悼公必须调整经济政策。
那么对于这种情况，主体核心是什么呢？
中国古代经济，相对而言，很简单的。如果国家强盛之时，把地方权力收归中央。当国家疲弱之时，把经济权力下放地方。
因此作为首席智囊的魏绛提出，
1、减轻赋税，放开经济限制，原来的山泽之利，放开给私人。
2、节流，消减政府开支
3、增加社会经济流通量，晋悼公之下所有贵族，必须把自己资产拿出来，借贷给底层的士、民众。因此如果不强制的话，贵族绝对不可能放血。
很显然这种“无为而治”的政策，必然能调动社会的积极性，但是也会造成地方势力做大。
公元前563年，鲁国、晋国、宋国、卫国、曹国、莒国、邾国、滕国，薛国，杞国，小邾国，会盟于柤地。
这次会盟，吴王寿梦亲自出席会盟，标志着吴国正是进入晋国盟友之中。
晋悼公为了这次会盟是煞费苦心，柤地位处于今江苏境内，跟山西风马牛不相及，就是为了吴国能参加会盟准备的。
会盟后，晋国的荀偃和士匄建议，把逼阳打下来。把逼阳送给宋国的向戌。
把逼阳送给宋国的向戌，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我们看一下，逼阳国在哪？逼阳国在现在山东枣庄市台儿庄区张山子镇。国家方圆不过千里，是个弹丸小国。
看地图可以知道，说是给宋国，其实暗地里有更深的考虑。
逼阳处于宋、吴、楚三国交界之处。如果占有逼阳，那么晋国以后就可以从逼阳出兵，与吴国会和，从东方进攻楚国。其二，结盟一事绝不是小事，必须定威于吴，让吴国看看中原大国的能力。
于是两人跑过去去找荀罃，荀罃不以为意，他说：逼阳易守难攻，城墙十分坚固，怕是攻不下来。如果攻下来，也算不上勇敢。如果攻不下来，会被诸侯耻笑。
荀偃、士匄再三请求，跑到晋悼公那里说明一切，晋悼公统一了。
同年，诸侯联军数次攻打，结果没有攻下来。
联军攻打一个月之久，13国的联军硬是没攻下来。
荀偃、士匄只得跑过去找荀罃，对他说：雨季到了，恐怕那是就回不去了，要不退兵吧。
荀罃说：什么？当初你们口口声声要攻下来，现在呢？我当初害怕军心动摇，不说什么。你们既然搬出国君，现在打不下来。责任谁承担，难道要归罪于我吗？再打，我倒看看你们拿出什么结果来。并且七天之内如果无法攻下，那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荀偃、士匄只得再次攻打，最后灭亡了逼阳。
把逼阳交给向戌，向戌敢要吗？他说：如果把逼阳给寡君，我是不说什么。当时把他给我，我不敢要。
于是，这块地就给了宋平公。
这场战斗，有几个人，应该说一说。
首先是，秦堇父。秦堇父是鲁国人，他拉着辎重车到达战地。逼阳人一看军需物资，不抢白不抢，于是打开城门来抢辎重。
他们一开城门，诸侯联军乘机冲进城内。逼阳的守将，立刻下令，关上城门，让这批逃进城中之人，有死无生。
正要关车门的时候，一个大力士出现，叔梁纥。他力能扛鼎，把城门死死抬起来，让将士逃出来。
叔梁纥是孔子的父亲，叔梁纥曾经和一个女子“野合”，生下来孔子。至于野合什么意思，以后再论。
第三位虎将，叫狄虒弥，他把车的轮子（当时战车的轮子非常大）立起来，蒙上皮甲做盾牌，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拔戟，如此领着士兵，如入无人之境。
鲁国仲孙蔑评价他说：有力如虎
就如同老虎一样的力气。
这三员鲁国虎将，硬是攻不下逼阳。
逼阳人有心调戏三位，于是从城上坠下一条布，秦堇父看到以后，马上拉着布，想上城。逼阳人立马把布剪断。秦堇父就坠下来。逼阳人又坠下布，秦堇父又拉，掉下来。如此三回，逼阳人看到他如此神勇，就不在捉弄他，秦堇父把割断的布做成带子，示众三天。
话说回来，这个士匄跟他的父祖实在不一样。
《国宝档案》 20151109 古国探秘--逼阳大战_国宝档案_视频_央视网
话说回晋悼公，晋悼公把逼阳送给了宋平公。宋平公感恩戴德，宋平公举行宴会，并跳桑林之舞助兴。
什么是桑林之舞呢？
桑林之舞是商代的祭祀舞蹈，因为宋国是商人的遗民。
结果宋平公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跳这种舞蹈。他觉得，这个舞蹈是很高规格的。
荀罃就说我不看。
荀偃、士匄觉得没关系，宋国人你们就演吧。
这么一演，坏了。晋悼公看的时候，
惧而退入于房
害怕，退到偏房。最后踉踉跄跄参加完宴席。
晋悼公就生病了，怎么回事？
于是找占卜之人来验，结果说是桑林之神作怪，桑林之神觉得，晋悼公看桑林之舞不合礼仪。
我们觉得很奇怪，国君生病了，怎么找巫师？
中国古代最早的医生都是巫医，随后演化出道医，儒医。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如果科举不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当医生了。
我们觉得，这个不是开玩笑吗？儒生、巫师、道士跟医生风马牛不相及，怎么能混在一起谈。要知道古代，他往往是氏族部落，相互之间都熟识。况且只要有读书人，多少是明白治病的机制，所以医生开方之后，往往要验方。
如果真的有医生不灵，难道氏族之内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一个很简易地规范医生的机制。
况且大量的病症就是安慰剂效应，就算古时候的中医开一下比如六味地黄汤、四君子汤，只要病人信任医生，多少也会有好转。
实际上现代社会相对于古代，对于医学，普通人更为隔膜。中国古代人还可以验方，现在的说明书摆在你面前，你也未必看得懂。况且说明书不是为了给患者看的，是为了规避将来的风险。
好，说回到晋悼公，荀偃和士匄一听，鬼神作祟，这怎么办？
荀罃说：没关系，当时我已经代表晋国辞谢了宋公的好意。但是宋公执意要用，如果桑林之神要惩罚也应该惩罚宋公。
果然，晋悼公不久以后，就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