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的假象,以及伸缩自如的爱
? 我对富坚义博先生有多大的怨恨,就对《全职猎人》有多少的爱。看过《全职猎人》的人,一定没有办法忽略那样一个变态的存在,西索。身为反复无常的变化系念能力者,他拥有两种名字听起来很妖娆的念力,轻薄的假象和伸缩自如的爱。我想,如果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能力,那会是什么样华丽或悲哀的场景。
? 轻薄的假象,是对于谎言的完美诠释。既可以描绘纹身,也可以篡改预言,可以掩盖一切的不美好和不满意,然而撕掉就重新来过,没有疼痛,没有痕迹,好像从头到脚乃至心和灵魂栖息之地都藏有无数的面具,让人得以在这世界无数次的重生。我们,至少我没有这样方便的念力。我所拥有的只是一些个珍贵的,从过去的泪水和经历中萃取材料,用心雕刻的面具。时而修改,时而增加,在我童年和少年时期,掩护着我不受伤害,被这个世界还算平静友好地对待。镜子里的我也带着面具,梦里的我也带着面具,它终于迷惑了我,让我相信那就是我的样子。只是再轻薄假象也让我和真实产生了距离,也让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无法触摸到自己的皮肤。隔着面具挠痒痒,隔着面具擦眼泪,隔着面具微笑,当我终于厌恶和痛恨了这距离带来的虚伪,想要撕下来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惶惶不安。那个被遗忘的面具下的我是不是很丑陋,是不是将被所有人看到,是不是将被所有人指责。因为粘得太久太紧,所以很难摘下来,连肌肉和神经都疼得痉挛,然而却疯了一样鼓起人生最强烈的意志和最大的勇气,为了这个红肿的暗黄的很丑的真实。其实也不过这样,舒缓过后泯于大众的平凡,多了一点的激烈,少了一点的神秘,让风可以通过毛孔吹到心里,让我可以大胆地敲敲其他人的面具,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 伸缩自如的爱,有关于爱的使用工具。随心所欲地黏在人事物上,喜欢就拉近一点,讨厌就扔到西伯利亚,像橡胶一样拉扯打结也不用担心断裂,真是自私自利又潇洒至极。幸亏这只是念力的名字,如果那真的是爱,是人们终其一生所追寻的爱,那又有什么理由缠绵悱恻,至死不渝呢?我不是一个喜欢速食的人,就也不希望爱得太快太容易。好看的脸是红烧牛肉味,庞大的财富是海鲜味,可我还是需要时间去慢慢熬汤,还是需要那个人质地筋道耐嚼。两个人揉着一个面团,多少水多少面粉又多少力道,是不是粘在手上甩不开了,是不是拉得太细断开了,又或者无所动作,最终只是相互鞠了个躬。我觉得那都很有意思,那都比伸缩自如来得更有趣,因为比起伸缩自如来它总是恰好更简单一点或更难一点,好比补上了爱的一点缺口,所以圆润了,所以完满了。
?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想来不至于就是为了高效地运转命运的齿轮,不至于就是为了体验快速地拥有和抛弃,不至于就是为了从生到死在这人世间走一遭。既然生而为人,为什么就不能像个人一样愚蠢地生活呢?就让西索还是西索,让我们还是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