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方华:什么样的好人容易失望?
如果是几年前,我看这部电影一定会痛哭流涕,也会为《刘峰》里的何小平愤愤不平。但是,更多的是心理。和过去相比,现在看问题理性得可怕。我忍不住去分析屏幕上每个角色的心理动机,挖掘他们的深层需求。然后,我失去了很多表面的同情,获得了更客观更深刻的理解。
刘峰和何小平都是很善良的人,但是最善良的人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这和环境有关,也和他们自身的性格和认知有关,或者说和他们深层的心理动机有关。
刘峰在文工团很勤快,一直在付出,对大家特别好,但是人缘其实并不好。足够理性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环扣一环。刘峰被孤立,既有集体的原因,也有自身的原因。
他好,特别好,但是好得不真实,不真实到脱离群众。
生而为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首先要做好自己,要有自己,否则就是作为一个标签,一个身份活着。但是,刘枫,活成了大家眼中的雷锋和老好人,却活高了不来。他将永远把祖先放在自己之前,永远充满笑容,永远是救世主。
这种永远让他近乎神圣,却又不像一个真人,甚至让人觉得他一直在把持和拉伸,所以他很难融入任何一个圈子。
活成了标签,刘峰郁闷。当他已经压抑了很久的时候,他忍不住冲了出来,搂着林。但刘峰是雷锋,和神性一样好,和唐僧一样好。所以,林害怕极了,被猥琐医生抱了是医生主任的错。被唐僧抱是不正常的。唐僧怎么会主动抱他?除非你抱着的人是恶魔。
林不想被视为恶魔,所以她诬陷刘枫。只有这样她才能洗白自己。
一个从不对外表达需求和欲望的人,突然变得如此有血有肉,让人恐慌。这就是刘枫的悲剧。
刘峰更大的悲剧是,他太善良了,没有朋友。我想说说刘峰善良的心理动机。
首先,刘峰生性善良,这是根本;其次,他出生在一个劳动人民家庭。当时劳动人民的思想是跟着集体走的。当时最高尚的人是雷锋(我猜刘峰的父母也很善良);再次,刘枫自卑,尤其是在革命高干子弟和知识分子后代的圈子里。
当雷锋,当英雄,就是高尚的人,这是他对自卑最好的防御。
从心理学上讲,利他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很多人都有,很正常。
过度的利他是不能自私的表现。这样的人对自己好一点,就会有罪恶感。只有利他主义才能平衡他们的负罪感。过度利他的人,内心往往自卑。只有不断的为别人付出,才能享受到优越感,才能不让自卑的自己存在。
刘峰是个好人,但他没有得到好报。有朋友说,看这部电影太难过了。这分明是在讲一个“好人没好报”的血淋淋的故事。这个社会就是好人没好报。
真的是这样吗?好人真的得不到回报吗?
当然不是。
一个能看清自己,爱自己,照顾自己,内心强大完整,精力充沛的好男人,通常都是幸运的,这样的好男人,不求回报,也能纯洁,真的好。
而刘枫的好,其实一直在寻求认同。虽然他在离开文工团的时候要求何小平扔掉所有的勋章,但是他的心并没有真正放下,所以在战场上,他甚至渴望牺牲,这样他就可以成为英雄,这样他曾经唾弃他的心上人就会为他歌唱。
一直为别人而活的刘峰,没有能力为自己过上好日子。他看不见自己。谁能真正看到他?
所以,他注定是一个被辜负过的好人,但幸运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辜负了他。
道德上的完美会吸引反对它的人,也会吸引崇拜者。
很多男同志对刘峰是嫉妒的,嘲讽的,怨恨的。何小萍默默地爱上了他,但她只敢默默地爱。她说:“他是最好的人,我配不上他。”
刘峰遇到何小萍,很体贴,帮她拎包,帮她隐瞒出生身份,教她敬礼...
刘峰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大多数人都不会把刘峰的好看得太重,甚至把他的好当成空气,但对何小萍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她从小缺少爱,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刘枫简直成了她的救星。
何小平也是个悲催的角色。她的悲剧源于周围的环境,源于她的出身家庭,她在出身家庭的悲剧源于时代的悲哀。
视如粪土的普通人,在时代的悲凉洪流中是如此的弱小。有时候,一个人的悲哀,凝聚着一个时代的悲哀。
如果何小平的父亲不会被迫害,母亲不会改嫁,家庭因素不会被唾弃,最重要的是,何小平的性格不会那么脆弱敏感。
她来到艺术团,满怀期待,因为她以为只要离开家,就能有新的开始。众所周知,一个人与出身家庭的关系会影响到他人际关系的方方面面。
武志红在《为什么家庭会伤害人》一书中写道,一个人的命运主要是在与父母的关系中培养出来的。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早年对父母的依恋,影响了他一生与人相处的关系模式。
何小平刚到文工团的时候,对别人表现出过度的迎合。虽然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但他还是展示了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即使摔倒了,我也马上爬起来说,我还能翻跟头;见到寝室长,要马上敬一个军礼...这种夸张的迎合,其实会让人产生距离感,甚至不舒服。
相比刘枫,何小平更是逊色不少。在她非常渴望穿上军装给父亲拍照的时候,她不敢借,而是偷偷拿走了。
这种在宿舍偷东西撒谎的行为会让舍友没有安全感。从此大家都和她有了距离。
当距离来临时,何小平干脆不再迎合任何人,变成一座孤岛,准备像一只脆弱的刺猬一样,去争取自保。
刘峰走后,她和艺术团彻底决裂了。最后离开的时候,她笑了,既难过又开心。
何小平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她逃离了出身的家庭和她进不去的集体。在现实极度不堪的时候,她逃离了现实,进了精神病院。
本文对《芳华》中最贴合观众内心的两位主人公背后的心理动机进行了这样的冷静分析。也许有些读者会觉得我想表达的是“穷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然不是。
虽然我不喜欢用“穷”这个词来形容人,但如果有必要用这个词来形容人更轻松的话,我只想说,“穷的人一定有让人心疼的地方。”
刘峰和何小平命运多舛,有时代的责任,有环境的责任,也有自身的一些问题。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的问题,然后我想对他们说:“这不是你的错。”就像电影《心灵捕手》里,心理咨询师肖恩盯着威尔,反复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大部分观众和我一样,都很心疼刘峰何小平。作为一个票房很高的著名导演,冯小刚为什么不了解大众心理?所以相比原著,他给了何小平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何小平精神恢复,带着一生的挚爱死去。
能和爱人朝夕相处是多么幸福的事。我觉得没有比这更体贴何小平的结局了。
或许,刘枫心里并不爱何小平。很明显,他抱住何小平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别处的。他和她在一起,因为她需要他,也因为他是一个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人。但是,刘枫也需要何小平。他想当一辈子救援者,他需要这种被需要。
很多朋友觉得电影的结局还是太凄凉了,但是你想想,两颗破碎而又需要帮助的心,互相帮助,互相温暖,互相滋养,是多么幸福和温暖。
就像耳朵最后的叙述:
一代人的青春已经面目全非。虽然他们依旧谈笑风生,但不难看出时间给大家带来的变化。倒是刘枫和小萍显得比较满意,虽然话不多,但是待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