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来说“混”
“混世”是一种最常见的“混”。混世者别看混沌一片,其实应该是有身份地位之别的。凡人之混,不过是混些吃喝,说难听点,叫“苟且地生活”,叫“混日子”。譬如人们常说“混了半辈子,一事无成”。常有人自我介绍说,我在某某地方“混事”,那意思是只以谋取衣食为目的而从事着某种职业,工作只为“谋生”,说通俗点,就是“混碗饭吃”。这样的“混”,消磨的是自己的意志,灰暗的是自己的人生,于他人则害处不大。可见凡人之混,一般只须自己对自己负责,很多时候并不侵害他人权益。而官员“混世”情况就不同了。因为官员是受百姓之托为百姓办事的人,他们如果只求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则是对公权宗旨的背判,则是对民众权益的侵害。
危害尤甚的“混”则是“蒙混”。蒙混意味着掺杂使假,意味着假冒欺骗。鱼目就是鱼目,珠就是珠。可是卖珠的人为了牟取暴利,便拿鱼目来混充珠子,这就是典型的“蒙混”。没料想的是今人把老祖宗的这种“蒙混术”加以光大,于是国中“混”事触目惊心:有市场混混给一般的菜牛做乳房整容手术后把它们混成“奶牛”卖给别人,把去年的月饼陈馅混入到今年的月饼馅里重新上市,拿病死鸡鸭加工成“传统食品”出售给消费者;有官场混混把光明正大的“公开招标”混成“暗箱操作”、“幕后交易”,把公正公平的“公开招考”混成事实上的“内定”,把无德无才的三陪女混成法官、宣传部长;有学界混混把别人的著作混抄成自己的成果,把毫无科学价值的项目混成重点项目;有企业界的混混平时混吃混喝混官混钱,终于把企业混得破产倒闭,他们又从中混水摸鱼,大发厂难财改制财,一夜之间把自己混成百万千万乃至亿万富翁……
“混”不管是“混世”还是“蒙混”,都是有着强大的惯性的。一个人“混”惯了,想不“混”都不行。当年齐王麾下的南郭先生,装腔作势滥竽充数的日子“混”得是有滋有味,从来没想过要学点什么真本事。直到新王继位,眼看着“混”不下去,这才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后世某些混世者,“混”的惯性较之南郭先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有条件要“混”,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混”。“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上班时间串门聊天上网炒股睡觉等等已经是他们的初级阶段了,如今的他们早混到了新的层次:借口考察,满世界游山玩水;借口开会,宾馆酒店到处吃吃喝喝;借口招商引资,把桑拿按摩高尔夫球统统玩遍……他们什么时候都敢混,什么地方都敢混。他们艺高人胆大,一个个混成了瞎混、胡混、乱混的高手,国家危难的时候他们照混不误,民生凋敝的时候他们照混不误。因为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混世”的成功。
至于官场“蒙混”者,因为巨大的利益刺激,因为有效监督的缺失,更是一混上就难以自拔。他们混名混利,混钱混权,混虚假的政绩,混廉洁的形象,的确是混得如鱼得水了,却把老百姓害惨了,因为他们所有的“蒙混”最终都得由老百姓来埋单。这些人之所以爱好“蒙混”,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绝大多数原本就“是”混进干部队伍里来的,原本就是“坑蒙拐骗”的高手。这种“蒙混”型的官员群众背后称他们为“混蛋”、“混球”、“混官”、“混世魔王”,我看都不足以解恨。
“蒙混”而能过关,“混”能通行于世,往往是有一套“混规则”做后盾的。“混规则”是与规则背道而驰的混帐规则,是对公道和正义的颠覆与破坏。一个 社会 ,“混规则”能畅行无阻,说明它的规则已大面积崩坏。要修理混世者,要整治蒙混之风,根本的工作要从培养每一个 社会 成员的规则意识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