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这是我看过的最疼痛的青春故事。
4个小时的片长,一个时代的缩影,一群人的青春年少,一群人的苦闷挣扎。
影片画面有一种非常醇厚的年代感,像诗一样,淡淡的,却又透着忧郁,就像有人领着你慢慢的回忆过去,记忆中的那些人有的还在,有的却永远只能被岁月尘封。
记忆中,有小四硬朗又执拗的脸,还有小明清澈又神秘的笑颜。
我如此努力,不是想要改变世界,只是不想被这个世界轻易改变。
影片中的小四也是如此。
在台湾上个世纪60年代,大陆几百万人随着国民党迁居台湾,家长对未来未知的惶恐影响小四这一代的孩子,为了寻求安全感,他们拉帮结派,同时又在外部寻求更大帮派的庇护,利用这种层层依靠,以此来壮大自己薄弱的生存意志。
这就免不了帮派倾轧,勾心斗角,整个台湾弥漫在一种惴惴不安的焦虑中,而小四却是这个环境中的一个例外。
他固执地拒绝和任何帮派同流合污,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心中自有一股坚持。
面对各种小帮派的威胁挑衅,他以寡敌众,临危不惧;喜欢同龄的小明,不管她的来历如何,不管她曾经是哪个帮派头目的女朋友,喜欢就是喜欢,就像他对小明的表白一样:“以后有我,你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这样的一个男孩,不仅是所有人眼中的异类,也是当时低迷失落的社会氛围中的一股清流。
很多人都跟小四儿的全家人一样,把这样一个颇有大好男儿铮铮铁骨潜质的孩子当成了台湾未来的希望。导演也是。我想也只有像小四儿这样的孩子,才能让当时萎靡堕落的台湾迸发出向上的光亮吧?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是一部改编自台湾青少年真实杀人事件的电影作品,故事讲述了20世纪60年代初在台湾的一宗杀人事件的始末。
杨德昌的着力点是用这样一个事件,控诉社会问题。四两拨千斤,一个少年在社会的动荡中,曲折挣扎,最终走向幻灭的故事,让所有人在心痛如刀割,扼腕叹息之后,继而深深反思。
小四儿遇上小明后,命运开始转变,影片也由此迎来转折。
这个孤单的少年好像终于有了心灵的依靠,他的笑容开始多起来,有了正值青春期男孩子的欢快,眉宇间也多了明朗,就连坚硬的面部线条好像也变得柔和起来。
初恋,朦胧又美好;甜蜜又让人向往。
只是在那样一个连命运都不可控的时代,爱情本应该朝朝暮暮的厮守,注定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明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体弱多病,四处给人做工,更多的时候小明只能和母亲借住在贫民窟,这样一个女孩,她的命运就像浮萍一般,禁不起任何风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她,对人生就只剩下生存这一最低要求,可仍然变成奢望。
“以色示人”也许让曾经高傲的她有过纠结,可是在遍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她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一点姿色可以依仗。
凭借这幅皮囊,很多男人前赴后继的为她提供庇护,前男友哈尼更是为了她杀人潜逃,小四儿就是在这个空挡成为她的护花使者。可他本身也是自身难保,为了得到更多,她背着现男友劈腿,和滑头,和小马,也许还有其他不知名者。最后无处容身的她和母亲投到军二代小马的门下,成了司令府上的住家佣人。
各种风言风语相继传来,小四儿失望,痛苦,一边是他挚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一直以来积累的迷茫,怨气,被周边排挤的孤单,和对未来的失望全部化为仇恨,一股脑全部倾泻到小明身上,连扎7刀,血流如注,小明当场身亡。
就在前一刻,他绝望的跟小明摊牌: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是我不在乎,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了。
小明说:你想改变我?我跟这个世界一样,是不可能改变的。
这句话勾起了小四儿心中所有的委屈,在强烈的道德感驱使下,他拿刀用力扎向小明,一下一下,与心爱之人诀别,也与这个世界诀别。
他以为他已经把所有让他痛苦的根源连根拔掉,殊不知,她只是这个社会中微不足道的一环,杀了她,这个世界仍然一如既往,不会有丝毫改变。
杨德昌镜头中给我们呈现的20世纪60年代,社会风气已经是积重难返:所有人脏话连篇,学校中刀枪棍棒随处可见,少年争相加入帮派,打人斗殴司空见惯,视杀人不眨眼者为英雄;而大人们却陷入未来的惶恐中,无暇管教,道德沦丧,一片乌烟瘴气。
如此社会熏陶下,更多人选择随波逐流,无理想无目标,混吃等死;还有不乏傲骨之流,胸怀时局天下,在现实几番折磨中,也磨掉了锐气,曲于现状;还有一种坚守底线的,与社会短兵相接中,奋力抗击,宁折不弯,就像小四儿,付出了生命代价却仍然激不起社会沉珂一丝涟漪。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整部影片追溯往事,镜头疏离又冷静,片头与片尾处收音机里播放着高校录取名单前后呼应,昭示着事发前后一切如旧,一如既往,一成不变。有道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杨德昌用这种方式给世人以警醒,以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