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东北虎到底来自何方？为什么叫“完达山一号”？

2021年4月23日，有只东北虎进入黑龙江省密山市的村庄，受惊之下伤了人。这只虎当晚被麻醉送进了中国猫科动物繁育中心，是只2~3岁的亚成年雄虎，目前健康状况良好，被命名为“完达山一号”。

“完达山一号”进村

这只虎究竟从何而来呢？

4月24日，科学网连线国家林草局东北虎豹监测与研究中心副主任冯利民副教授，做了专访，冯老师推断这只虎最有可能来自俄罗斯的锡霍特阿林地区。

4月26日，黑龙江省林草局召开发布会，会上说该只虎的来源尚未确定，未必来自俄罗斯。

这让广大吃瓜群众一脸懵逼，这只虎到底是哪来的？怎么两次官方通报还不一样？

其实，两次官方通报的看法是一致的。

对人类来说，国籍很重要；但老虎可以随意跨越国界线，因此老虎不分国籍，只分种群。

冯老师在接受专访时说，东北虎目前有三个种群：大种群、小种群和野放种群。

大种群，生活在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锡霍特阿林地区，东北虎数量估计为500-550只，占全球东北虎总数的90%以上；该种群的老虎有时会跨过乌苏里江进入黑龙江省东部的完达山地区。

小种群，生活在中俄边境东南角的跨境区域，包括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和俄罗斯豹地国家公园，约有50只东北虎。

野放种群，生活在俄罗斯犹太自治州和阿穆尔州，并非自然形成，是俄罗斯救助的野生个体野放在此形成的；该种群有十几只东北虎，有些个体会渡江进入黑龙江省北部的小兴安岭地区，2020年在太平沟杀黑熊的雄虎就来自这个种群。

事发地密山市白鱼湾镇临湖村，地处黑龙江省东部、完达山西南，距离锡霍特阿林最近，且有生态廊道相连接，所以，冯老师推测，该虎“最有可能是来自于最近的俄罗斯境内的锡霍特阿林区域的大种群”。

野放种群距离事发地太远，而且没有生态廊道供虎使用，直接排除；至于“东北虎豹—豹地”小种群，距事发地也较远，而且那里有科研团队（冯老师就是其中一员）在持续监测，专家对每只虎的花纹都很熟悉，那里没有这号虎。

俄罗斯东北虎三大种群示意图，以及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好本次事发地的位置

因此，冯老师的推断是很严谨的。

而在黑龙江省的新闻发布会上，官方通报称，目前只能确定该虎近几日在中俄边境游荡，无法确定到底来自哪国。只有提取该虎花纹和DNA样本，与中俄两国现有数据库进行比对，才能最终确定。而如果两国数据库中均没有这号虎，那只能按发现的先后次序来推测来源。

发布会上称，这只虎发现地地处完达山西南丘陵，虽然周边已经多年没有虎了，但完达山地区近几年还有流浪雄虎游荡的踪迹。因此，这只虎被起名为“完达山一号”。

“完达山一号”被控制

换言之，新闻发布会上给出了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该虎来自俄罗斯锡霍特阿林种群，一种可能是该虎就是完达山本地的。

这个通报很官方，从逻辑上讲也没有任何毛病。

但问题是，整个完达山地区早就没有定居老虎种群了，这里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现过雌虎了，只有几只雄虎在游荡。就算这只小雄虎目前暂时居住在完达山，它还是要有个来源地，它总不能是村里的橘猫生的吧？

而完达山所有老虎，都是从俄罗斯锡霍特阿林种群游荡过来的。

完达山目前只有雄虎、没有雌虎，因此雄虎也无法久居，只是流浪性质。换言之，完达山的所有老虎都是有锡霍特阿林“户口”的。即使“完达山一号”近期是在完达山一带活动，它迟早要回锡霍特阿林“娶媳妇”，而生它的雌虎也几乎可以肯定来自于锡霍特阿林。

24日和26日的两次官方通报，都认可该只雄虎来自“锡霍特阿林-完达山”这个大种群，区别在于，前者侧重于虎的来源地（或者说出生地），那几乎一定是锡霍特阿林；后者侧重于虎近期的活动地，那确实不好说，它确实是在我国境内活动被抓的。

“完达山一号”正在被隔离检疫

冯老师是国内研究东北虎豹的知名学者，在专访中为我们良心科普了东北虎现有种群的知识，并依据他所掌握的知识做出了合理的推断。而黑龙江省林草局的新闻发布会属于官方发言，只陈述事件，没有做进一步推理。双方话术不同，但并不矛盾，实际上是一致的。

老虎本就没有国界，从老虎全球保护策略看，这只虎来源哪个国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俄两国要建立起有效的跨境保护机制，***同保护好东北虎这一濒危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