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哥

他来自宁夏贺兰山下。他的世界,从小充满了嘲笑和自卑。13岁那年,一场家庭变故让他成了别人眼中的弃儿,吃饭都成了问题。

一无所有了,他有一万个理由对这个世界悲愤哀怨,谩骂报复。四顾绝望时,他有一万个机会自暴自弃,指责迁怒。最后,他的归宿却是大洋彼岸的哈佛大学。这个曾经在命运的犄角里苦苦挣扎的“孤儿”,绽放得光芒万丈,美丽闪耀。他是如何做到的?当全世界都背离,听一个宁夏弃儿——张志勇为你讲述这个自我拯救的故事……

有多不幸就有多幸运:绝望罅隙里的缕缕暖阳

我叫张志勇,1992年出生在甘肃兰州郊区的一个偏远乡村。7个月大时的一天晚上,妈妈把我放在一盏煤油灯旁,忙去了。等她再回来,我的左脸正覆盖在滋滋暗燃的煤油灯下。从此,我的左脸留下了一块伤疤,“小花猫”成了我的绰号。

记事起,爸爸复员到了宁夏贺兰县城,我家也搬到了那里。异样的眼光和嘲笑更甚,每每我这只“小花猫”因为受欺凌哭泣,妈妈总是紧紧抱住我。夜里,我在睡梦中经常被妈妈的哭声惊醒。

上小学后,我经常遭人拦住,抵到逼仄角落,被人用绳子捆起,他们称之为“灭猫行动”。我不敢告诉妈妈,因为她比我更苦。爸爸自从当上了包工头,脾气变得暴戾乖张,稍不顺心就打骂妈妈。我挺起小身板,挡在妈妈身前,爸爸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妈妈又拼命护我。“妈,再熬一熬,等我长大……”贺兰山下,洒下了我仇恨不屈的泪水。

泪水浸泡的日子里,我用攒下的半年早餐钱,给妈妈买了双皮鞋做礼物。妈妈红了眼圈:“傻孩子,妈只要你好好读书,活出人样!”那段日子,她胳膊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她不停地念叨:“孩子,你要争气,一定要混出个样子!”几天后,她不见了。我发疯似的寻找,妈妈却真的消失了。柜子里那双皮鞋,她也没有带走。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了,而这才是磨难的开始。妈妈离开后,爸爸便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我和爸爸开始分开过。迫于生活的压力,我跑去烧烤店打工。2007年6月,我稀里糊涂地考完中考,居然考上了贺兰一中。为了读书,我只能继续在烧烤店干活,为学费筹钱!

开学军训时,我背着我的所有家当——一条毯子、一个软床垫、一条被子,去学校报到。一路上,别人的行李都是父母精心准备的轻便系,只有我背着“笑话”去参加。因为太“臃肿”,我被同学挤得差点从军车上栽了下来。嘲讽中,我仰头望天,拼命不让眼泪流下。军训完毕后,学校宿舍已无空床,我无家可归了。走投无路时,烧烤店的老板李阿姨收留了我。烧烤店一楼门边的沙发,晚上成了我的床。烧烤店有两层,楼上是麻将馆楼下卖烧烤。每天早晨5点,我就起来打扫卫生,串签子,熬酱料。晚上9点下自习回来,再楼上楼下地帮忙招待客人。凌晨两三点,打麻将的顾客陆续离开,我在熟睡中被门缝灌进来的冷风无情地吹醒。很快,沙发的弹簧几乎被客人坐断了,我从屋外捡来几块砖支撑在下面。屋外寒气呼呼而进,我紧紧地贴在暖气片上,可手上脸上还是长满了冻疮。

起初,我在店里吃饭不超过一碗,一个月洗一次衣服。寄人篱下,我深谙该如何做一个不让老板讨厌的员工之道。李阿姨总给我多盛碗饭,悄悄把我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洗了。“傻孩子,阿姨心疼你!”我唇边的谢谢,被泪水堵住。当全世界都背离了我,我像刺猬一样把自己紧紧包裹,只想快点长大。直到李阿姨出现,她像妈妈一样,慢慢把我内心的坚冰融化,一点点升腾出生活的蒸气和热度。那天,我在李阿姨面前放声大哭,因为她说话时的语气,像极了我妈。

从此,那淹没在孜然味和麻将声中的时光,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开始用功读书,努力打工,和店里的其他人友好相处,脸上有了笑容。

高二下学期,李阿姨由于要去深圳定居,她关了店子。临行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是你自己!”我惊呆了,但最终拼命让自己从失落和恐惧中镇定下来,紧紧握住她送给我的黑色皮书包,它传递给我的热度,让我放下了灵魂深处的自卑和心酸:那时,爸爸已经将我的户口迁了出来;我是贺兰一中所有学生中唯一的独立户主,却没有片瓦容身。走投无路下,我终于鼓足勇气向学校开口。我几乎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声求助:老师,帮帮我。

关于梦想的誓言:自卑小子的光芒万丈

学校和老师得知我的经历后,非常震惊。很快,学校免除了我的住宿费,安排我住进了宿舍。

我过起了集体生活,可骨子里残存的自卑让我依旧独来独往。那时,我的英语差极了,每次考试都靠扔橡皮蒙答案,成绩永远不及格。我不敢也不想跟人交流心得、学习经验,我决定用一个最原始、最死板的办法来学英语。

清晨5点半,我站在马路上,近乎疯狂地大声背诵英语。晚上学习完后,还要再来这么一出。由于扰民,我被周围居民驱逐到公园。那天,清扫公园的阿姨小心翼翼地朝我走来:“娃娃,不要难为自己。不要每天瞎喊!”说着,她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我一口咬下去,那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包子了!我笑着用沙哑的声音向她解释自己狂喊的原因,她拍着我的肩膀,说:“娃娃,以后每天早晨我都给你带一个包子!”

疯狂的呐喊和阿姨的热包子,伴我度过了寒彻入骨的冬季。我的英语成绩一举飙升到130分,我还收获了意外之喜:我的嗓音变得非常浑厚、宽广。

成绩提升,我的自信也一路提升。在同学引导下,我学会了跳舞和主持,但依旧不敢在人前打开自己。这时,数学老师邢虎走近了我。他待我就像亲儿子,我亲切地叫他虎爸。虎爸一再鼓励我要放开,我答应他试试。那是2010年1月,高三年级举办盛大的迎新年活动。我穿着红绿碎花的小丑服上场了,“惨白”的脸上涂着两块又红又圆的“猴屁股”。一片惊讶声中,我心一横,一蹦一跳地跳起了天鹅舞。台下哄堂大笑,掌声雷动,随即灯刷地全灭了。一分钟的黑暗中,掌声还在继续,我迅速脱下小丑服,变身“性感婀娜”的拉丁舞者。一曲激情的桑巴舞后,大家全体起立,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我成了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原来,我真的可以突破自己,颠覆自己,只要我愿意。此后,凭借出色的嗓音,我频频在各类活动中担任主持人。我的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日子,就这样,一点点闪亮了起来。

高考前夕,我报名参加了西北五省飞行员选拔考试。体检在银川进行,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大城市。干净整齐的大马路,拔地而起的摩天大厦,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连空气的味道都那么不同。银川是这样,更大的城市呢?我突然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终体检的结果是,各项身体指标都没问题,唯独脸上的伤疤将我打入现实,我落选了。

我没有灰心,决心考出宁夏。然而,回到学校,命运却再次给了我一记闷棍!老师告诉我,由于我是独立户口,不符合宁夏当地为打击“高考移民”制定的户口年限规定,三年内无法报考外地高校。也就是说,哪怕我考全县第一名,也只有宁夏大学一个选择。我欲哭无泪。

在沮丧中,我参加了一个月后的高考,发挥失常,只过了二本线,仅拿到宁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在我已经接受命运安排,开始在一家韩国料理店打工挣学费时,一位在县教育局工作、熟悉我情况的老师找到我,鼓励我复读一年:“明年我们计划把你的情况作为个案申报上去,申请特事特批。”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抹布高高甩到了空中:“外面的世界,等着我张志勇来!”之后,尽管大多数老师并不赞成我复读,我仍在虎爸等老师的支持下,开始了我的“高四”生涯。

这一年的复读,我卧薪尝胆,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列。2011年3月的一天,我突然被那位教育局的老师叫到办公室:“志勇,抱歉,上面没批准……”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又怎么走回学校的,只知道我伤心地哭了一路。

之后几个月,我混混沌沌地上课,直到参加高考。这一次更加溃不成军,我离二本线还差2分。也许我命该如此吧!拿着志愿表,我绝望地提笔写下了一所省内大专院校,专业一栏上填着“采矿工程”。我想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一样,当一名矿工,在某个不知名的矿区,找到最终归宿。

得知我填下的志愿后,虎爸找到我,再次要我复读。我一脸不屑:“考来考去就是这个样子,老天爷不放过我,我有什么办法!”平时和蔼可亲的虎爸发起了火:“张志勇,你就这样自暴自弃?你考不好,是自己的问题!”我很不服气,一脸调侃道:“虎爸,以后我做了矿工,人身保险上,受益人都写你……”他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这种懦夫,没脸和这个世界为敌!”

我突然被打醒了!刺目的阳光下,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羞愧得无地自容。往事一幕幕地晃过:李阿姨、虎爸,还有那么多帮助过我的人……他们对我不止是同情,还有厚望和期待。他们一个一个,活得并不比我轻松,他们在用身上的温度,替我抵挡住磨砺。刹那间,我清醒过来,我本就一无所有,还惧怕个什么?还有什么坎儿,统统来吧!

我又一次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学楼。作为学校里已出了名的高考哥,有人指指点点:“看,高考哥又回来了……”虎爸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大声回应:“是呀,你们加油,小心被哥扳倒了!”

我的成绩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心态上。为了给我减压,虎爸规定我课间必须出来放风,每天拿出两个小时来参加 体育 锻炼。他每个课间都会来找我,与我一起“指点江山”。学习之余,每个周末我都要坐2个多小时的车去邻县一家培训机构工作。在摇摇晃晃的车程中,我的“高五”压力消失了。

2012年高考,我取得全县文科第一的好成绩,虎爸与我击掌相庆:“小子,好样的,挺过来了!”填报志愿时,考虑到经济压力,我放弃了一线城市的高校,另辟蹊径,填报了远在镇江、就业前景很好的江苏大学对外汉语专业。

县里资助我学费,我要自己解决生活费。我决定利用暑假做家教,在虎爸建议下,我骑着挂有胶桶和刷子的单车,叮叮当当地穿梭于熙熙人群,在小城中的大街小巷自我推销。白衬衫汗湿了一遍又一遍,汗水滴落在单车上,敲打出盛夏里最动听的声响……一个假期,我先后招了三四十名学生——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解决了!

厉害了word哥!哈佛天空下许一个更好的你

2012年9月,我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子夜12点,虎爸的短信跳了出来:“鸟儿长大就要振翅高飞的。去吧,我们等待你翱翔!”我想笑话虎爸,多么老土的鼓励,可眼泪却像决堤涌出——这几年,虎爸懂得,我是怎样挣脱了命运的魔咒!

江苏大学,到了。我拎着重重的行李,独自穿梭在人群中,大部分都是父母来送孩子上学的,我已习惯这种对比。打扫完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换上短衣裤,走过教学楼,路过食堂,在花香四溢的校园里“旅行”。这里,就是我的新世界!

报到后,很快举行了第一次班会。竞选班委时,我第一个走上讲台,幽了一默:“同学们,我想死你们了!”模仿冯巩,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到的开场白。果然,引发了大家的哄笑,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我紧接着表述了强烈的当选愿望,如愿当上了团支部书记!

9月底,我接下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五院联合迎新晚会的主持工作。那是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我浑身战栗着走上了舞台。灯光暗下来,一束强光聚焦于舞台中心,聚集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突然想逃。很快,我镇定了下来,眼前一个又一个过去的我在鼓励着,我使出了浑身力气,表演着,穿梭在观众之间。“张志勇,唱一个!”“主持人,跳一个!”呼声此起彼伏,我知道我又赢了一次。

学校通过普查获知我的情况后,将我纳入贫困生资料库,并为我提供了一份勤工俭学岗位——打扫学院模拟法庭。刚开始,我顾虑过,害怕被大家看到光环之外那个狼狈“可怜”的我。但很快,我告诉自己:“你靠自己双手自食其力,没什么羞愧!”我做得像模像样。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清洁工,我转换自如,自信满满。

大一下学期,学工处挑选部分学生赴美带薪实习。看见启事的第一眼,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去。我的天空就应该是整个世界!

为了攒够出国费用,我一口气接下了校内校外13份兼职工作。餐厅打工时,我被菜烫伤过,被杯子划伤过手指,被客人狠狠羞辱过。在校内清理小广告时,我用湿抹布将广告纸沾湿后再用小铲子一下下地清除。天太冷,我刚将第一个广告清干净,第二个就已经冻上了,我就再一次用手去撕。一个冬天下来,我的脚冻伤了,手和脸上都是冻疮。晚上宿舍熄灯后,我再用手电复习功课。

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学习,我必须要为生计和梦想东奔西跑,这是我生命里自带的磨难,也是我的机会。就在我为了赴美实习苦苦奋斗时,学院老师发给我一条江苏省政府关于海外游学的奖学金项目信息。看到哈佛大学企业管理与财务专业的相关信息,仔细阅读后竟发现我的条件符合候选人条件时,我的梦想又一次放大了。

于是,在填志愿表格时,我在四个志愿里只写下了“哈佛大学企业管理与财务”。要去,就要去最好的!两天后,我顺利接到面试通知。就在我走进面试会议室前,一位老师拦住我:“张志勇,你知道哈佛大学是半额奖学金吗?”他的话让我凉了半截,但相关数据已经上报,我已经没有机会改报全额奖学金学校,不参加面试就会被视为自动弃权。

怎么办?我焦躁不安地在会议室外踱步,梦想和现实在我脑海里激烈开撕。很快,我决心如铁:“老师,我就要去哈佛,资金问题我自己解决!”三天后,我被通知顺利通过了哈佛大学的面试。

我喜忧参半。“加油,张志勇!”得知消息后,我的同班好友、女班长木子真诚地鼓励我。木子比我小2岁,来自山西。在她埋头苦读时,我在餐厅端盘子。在她忙社团活动时,我在校园里撕广告……这样的差距,让我平时几乎没多少机会和她说话。现在,机会来了,我索性狮子大开口,让她请我吃饭。“没问题!”她一口答应。女汉子性格,大大咧咧,让我怦然心动。那会儿,我清晰地看到了我给自己搭建的机会和桥梁。

到哪儿去筹这20多万元出国费用呢?我毫无头绪,又紧急接下了几份兼职,白天黑夜地忙碌着,将赚来的钱一张张平整地摊开,攒在自己的枕头下。可数来数去,都是杯水车薪。

不怕。不管。我咬牙坚持着。最后关头,我亲爱的虎爸将家里的5万元存款打给了我。收到这笔沉甸甸的巨款,我泪流满面。不久,我辅导过的一个学生,他父亲听说我的事,也要赞助10万元。我坚决不收,他坚决要给:“这是向梦想致敬!”我一笔一画地写下借条,交到他手里,才收下了这笔钱。

准备出国的那段日子,我发现自己早已悄悄喜欢上了木子,可由于骨子里的自卑,我迟迟不敢向她表白,只能更加寄情于学业。

2014年夏天,我终于踏上了大洋彼岸的土地。置身于哈佛大学,一切对我都像是梦境般美妙而神奇。午后的阳光,绿茵茵的草坪,不同肤色的同学……梦想的种子再一次播撒在我的内心深处。

“哈佛,真是美绝了!”我忍不住给木子留言。“那就尽情享受你这段美绝的岁月吧!加油!”她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

在哈佛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学习到凌晨两三点。美国的作息时间是早晨9点到下午4点结束,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天的学习随之结束。相反,放学后才是自我学习模式的开始,大量的作业加上预习和复习任务是每天学习的半壁江山。

之后,我从哈佛学习结束后又转到加州大学继续学习。在加州,我选择生活在寄宿家庭里。我和寄宿家庭的美妈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为我过了人生中第一次生日。美妈感慨地说,如果我未满18岁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收养我,让我留在美国学习生活!我由衷感激生活中出现了又一个美妈!

在欢快而充实的氛围中,我结束了一年的海外游学生活。在美期间,我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是优秀。我还获得了“优秀学习奖”和“杰出表现奖”。

2015年夏天,我回到了镇江。“哈佛哥回来了,镇江欢迎你!”木子用热烈的笑容迎接我。而我,也已在加州的阳光下,练就了胆量和自信。

此后的日子里,我和木子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泡图书馆。我剪了个李敏镐的发型,成了大家口中的“志勇欧巴”。焕然一新的我感到了自己与她前所未有的合拍。“木子,做我女朋友吧!”那天,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2016年6月,我和木子毕业了!之前,我已经同时收到了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分校、波士顿大学等五所国际知名院校的硕博连读录取通知书。可在慎重考虑后,我决定放弃,因为我锁定的目标是哈佛。7月,木子前往香港大学读研。我亲自护送她抵达香港。分别前夕,我们击掌为誓:未来,许给对方更好的自己!

随后,我如愿收到了哈佛大学教育硕士的预录取通知书。自信的微笑,已掩盖了过往和不幸。

这一路与命运“相爱相杀”,我们互不相让,彼此致敬。我要感谢残酷世界里的轻贱,狠狠摔打也成就了我。我抬头仰望星空:天边闪过了李阿姨、虎爸、木子,那么多的狰狞,又有那么多的美好。我想告诉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妈妈,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曾那么不幸,又那样幸运,他在极寒的人生际遇里遭遇的轻视,早已被温暖一生的热流覆盖。我要越飞越高,高到可以成为妈妈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