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恒的情感

曲乐恒并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倚在了沙发的一角里。他的母亲正和姐夫摆弄着厅中央的轮椅车,原来轮椅车又坏了,后面的一个扶手不知什么时候折了。这让曲乐恒的姐夫感到很害怕:“昨天(周一)在法院时我一直在抬着两个扶手啊,什么时候折的呢?幸好不是上下楼的时候折的,真悬啊。”曲乐恒的父亲曲明书告诉记者,这已经是四年来的第二辆轮椅了,已经都坏了好几个地方,换了十几个零件。“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能省的地方只能尽量省一省,这次扶手折了不知还能不能修理好,否则这辆轮椅就得退休了。”老曲说道。

曲乐恒的面前摆着厚厚一摞当天的各种报纸,很多媒体都在头版报道了车祸官司案的一审裁决,尤其是“2635566.64元”这一长串数字更是格外醒目。对每一篇报道,曲乐恒都看得很仔细,苦笑道:“263万,真的很多吗?我是靠这笔官司费来盈利的吗?看看那每一个项目的医疗费用,这笔钱不都是要交给医院吗?”

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厚得像一本书的原告方证据,上面罗列了曲家提供的各种用于官司的证据,此外便是一份最高人民法院最新下发的一份《关于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在与记者的交谈中,曲乐恒不停地接到来自各地记者的采访电话,大家都在追问一个问题,就是曲家是否会继续上诉。对此,曲乐恒只能一一回答:“我现在就正在家里研究法律规定,具体的情况我会和律师仔细研究后再作决定。”面对记者们的穷追猛打,曲乐恒倒是保持着比较乐观的情绪,冲着电话那端笑道:“俗话说‘久病成医’,这案子时间一长,我都快成法律专家了。”

打官司的他“难道你和张玉宁之间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为什么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记者问曲乐恒。“我曾经给过张玉宁机会,但是他自己放弃了,到现在为止,张玉宁仍然没有向我正式道歉。不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再没有回头路了,现在即使张玉宁向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他了,当初他错过了机会。”

曲乐恒一直认为,“每个人都必须为他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我不例外,张玉宁也不例外,我的错误就是上错了张玉宁的车,不该去吃那顿饭,而我为这个错误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后半生。张玉宁的错误就是造成我现在的这个现状,同样要为他的错误出付代价,现在的赔偿只是他付出代价的一部分。”

爱情?我根本就不敢想了

四年了,痛苦经历让曲乐恒对这一次判决显得十分平静,他对记者说,眼下大家都在关心这个官司,可是当事情慢慢被大家淡忘之后,也许人们更关心的只是张玉宁在球场上的表现,有谁真正关心过残疾人的生活状况、生活质量?“一个残疾人每天要面对常人难以想像的生活,连正常的大小便都是巨大的痛苦,这样的生活怎样来面对,大家想过吗?”说到这里,曲乐恒告诉记者,都说要向张海迪学习,学习她的自强不息,可是从一个残疾人的角度来看,张海迪的一句话给我的感触太深了,“那就是有人问她什么是最大的快乐时,她说‘最大的快乐就是死亡’,这句话真的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原告曲乐恒

曲乐恒说出这番话,房间内一片沉默,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半晌,曲乐恒的母亲接过了话头,“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事情(官司)完了之后我们还是要返回北京,我们在康复中心边上都租了房子,一个月1600元,虽然未来的话题大家都不愿提及,但现在最让曲家担忧的问题是,今后谁来照顾曲乐恒的生活?一头白发的妈妈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他太年轻了,哪怕40岁出事也行啊,那时候怎么也成了家、有了孩子,媳妇指望不上还可以指望孩子,我们20年后还能照顾吗?以后他能指望谁呢?”

妈妈指的“媳妇”现在对曲乐恒来说,只能是一句空话。当记者小心翼翼问到那份曾经令曲乐恒精心呵护的感情时,他非常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是王朋吧,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听别人说她可能在大院(省体院)当教练吧。我们分手已经两年了,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怪她。现在,爱情对于我来说,那实在是太遥远了,我根本就不敢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