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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宜宾到重庆

陈汉元

金沙江流到宜宾与岷江汇合。于是，宜宾也就成了长江上游的一座有名的城市。

宜宾以东有一条南广河，是长江的支流。如果说长江是人体的主动脉的话，这南广河充其量也只是一根小小的毛细血管。南广河没有金沙江那样磅礴的气势，但金沙江也难得有南广河如此安逸的情怀。南广河像娴静的少女，迈着轻盈地步子，向长江走来。

四川省的珙县在南广河上游。县城南边五十多公里，有一个名叫麻糖坝的地方。这里的山并不高，但是悬崖峭壁处处可见。

地球上的悬崖峭壁有的是，然而这里的悬崖峭壁却有点特别，它上面悬挂着许多棺材，不能不说是稀罕的事。这些棺材叫做“僰。人悬棺”。所谓“僰人”，据说是我国古时候西南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

一九七四年七月，四川省博物馆和珙县文化馆在这一带***同清理过十具悬棺。从悬棺中发现了两只青花瓷器，经鉴定是明代嘉靖年间景德镇的产品。由此推算，其中有些棺材已经在空中悬挂四百多年了。

长江继续向东流。它在泸州接纳了由北流来的沱江。由泸州东行二百多公里，长江又在重庆接纳了也是由北流来的嘉陵江。

除长江以外，嘉陵江就是四川境内流域最广的一条江了。难怪古人也曾经把嘉陵江误认为是长江的上游。

有趣的是，凡是两江汇合的地方总有比较繁华的城市，譬如金沙江与岷将汇合于宜宾，沱江与长江会合于泸州，而嘉陵江与长江又汇合于重庆。当然，宜宾和泸州的繁华比不上拥有一千四百多万人口的重庆。重庆三面是水，只有西面与陆地相连，也可以说它是一个半岛。

重庆是一座古城，早在三千年前，它就是巴国的首府。古名叫“巴”，隋朝名“渝州”，北宋更名为“恭州”。到了公元一一九〇年，南宋有个名叫赵敦的人，他先在这里当王，接着又当上了皇帝，真是喜庆双重，所以，把它改名叫重庆。

如果说重庆的地形像一条长长的舌头，那么朝天门就是舌头尖了。在朝天门的西侧，有许多码头，因而重庆成为长江上游一个十分重要的港口。

重庆并不高，但是人们称它山城。这是有些说头的。

你看这重庆——从下到上，从上到下，到处都是房屋，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可以说，城是一座山，山是一座城。市区的最高地面海拔二百八十米，市区的最低地面却只有海拔160米，同在一座城，地面的相对高度竟差一百二十米。这在我国以至于世界都是不多见的。因此，重庆称作山城。

重庆的主要街道在山城的脊背上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在重庆，即使在热闹的街区，也难得看到骑自行车的人，因为骑自行车爬坡实在太困难了。有人开玩笑说：在重庆，有时候是人骑车，有时候是车骑人。

重庆的台阶特别多，好像是数不尽的钢琴琴键。勤劳的山城居民，祖祖辈辈踏着这些琴键，演奏着生活的交响乐。随着交通事业的发展，过去“睁眼看得见，抬腿走半天”的地方，如今坐上缆车说话就到了。

假如你要到嘉陵江对岸去办事，现在不必乘舢板在风浪里颠簸了，可以从嘉陵江大桥上直接过江，也可以乘坐架空索道车，像腾云驾雾似的飘过去，飞过去。

重庆还有“雾城”的雅称。雾像轻纱，扑朔迷离，充满着浓厚的艺术气氛。轻轻的薄雾，使这山城显得格外温柔可亲。

这里，除八月份好像一年到头总是雾气腾腾的，平均每两天就有一次雾。到了冬季，山城的居民就有四分之三时间过着雾中来、雾中去的生活。

重庆三面是水，空气湿度很大，这是雾多雾浓的主要原因。

四川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四周高，当中低，到了夜间，周围的空气冷却变重，促使盆地中部低地的空气也随着变冷。这湿漉漉的重庆正好处于盆地中部偏南，所以雾多雾浓就是必然的了。

雾给人民生活、交通运输带来许多不便，造成相当的危险。但雾却为柑橘创造了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重庆的夜，微波荡漾的江面倒映着万家灯火。江上，还有灯火在移动。

这闪烁的亮光，到底是江上的渔火，还是天上的星星？一盏一点，盏盏点点……

这是自由诗，这是交响乐，这就是山城、雾城——重庆的夜……

是不是这个？